金拂雲失了神。
“即便我去,這些怕也是輪不到我。”
“大姑娘,您若不去,自不是您的,但若去了,像在郡王跟前那樣,同您父親哭泣一番,我的大姑娘,而今您都要嫁人了,身旁連個自己的人手都沒有,真入了郡王府那吃人的地兒,不妥的!”
這才是最為要緊的。
金拂雲好似被說動了。
石娘又道,“咱們體體麵麵的過去,您依是府上尊貴的大姑娘,帶著郡主的那一份,不但要活下去,還得活得堂堂正正。”
金拂雲冷冰冰的麵具,有了一絲破冰。
“我的母親,她隻怕後悔護住了我。”
石娘一把握住金拂雲的雙手,壓住她不由自主的顫抖,“大姑娘,郡主是您的母親,永遠!永遠都希望您能活著,若是您沒了,她也活不長的。”
說到這裡,瞧著金拂雲被慢慢說動,石娘才招呼被嚇傻了翠兒來,姑侄二人攙扶著金拂雲,來到妝台跟前。
隻一眼,金拂雲就自嘲的笑了起來。
“這鏡中之人,是誰?我瞧著人不人鬼不鬼的,石娘,這不是我。”
“大姑娘!”
石娘一邊幫著她挽發,一邊低聲安撫,“大姑娘,您可算睜眼看了自己,從前您在將軍府、郡主府,那是何等的端莊,大姑娘,您悲痛之心,老奴知曉,但彆這麼頹喪下去,莫要讓旁人小看了您啊,我的大姑娘。”
這一番話,可謂是苦口婆心。
待梳妝整齊,渾身還是穿著素服的金拂雲,頭一次挺直了腰背,扶著石娘的手,瘸著腿慢慢走了出去。
青三姑早已等得不耐煩,聽得動靜,頭也不抬就說,“快些吧,大姑娘,將軍軍務繁忙,莫要耽誤了去。”
“三姑,走吧。”
這聲音,不急不緩的,甚是耳熟,青三姑抬頭,隻瞧著個氣度與適才一臉死相的女人,截然不同。
“大姑娘好生厲害,這會兒收拾之後,倒是有幾分從前的樣子。”
“三姑,你這嘴兒,鮮少能誇讚我,我暫且聽不出其中嘲諷之意,權當是真的好了。”
翠兒取來烘乾的鬥篷,服侍金拂雲穿上。
青三姑看得有幾分恍惚,心道,這女子前後片刻,變化這般大。
她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預兆,但未等多言,金拂雲已扶著石娘,跨出門去。
青三姑不敢耽誤,馬上追了出去。
這會兒沒有下雪了,但霧氣繚繞,能見到的地兒,都是白雪皚皚。
早間才使人掃了的,晚間又堆起來。
金拂雲雙手抱著暖爐,除了腿腳有些瘸以外,似又找到點精氣神,石娘點醒了她,該去找父親要點實用的東西。
譬如財物,譬如人手。
否則,她去到雍郡王府,怎地與那群男不男女不女的小倌斷袖做鬥爭。
強胸口翻滾的惡心,一路步行到金蒙的書房。
金莫聽得腳步聲,已出門來親自迎接,“大姑娘,您可算是過來了。”
“父親召喚,不敢耽誤,隻是近些時日不理妝容,形容憔悴,若以邋遢麵容來拜見父親,才是失了體統,故而耽誤了時辰。”
金莫看來,心道,這大姑娘精氣神比昨日好些。
但他不動聲色,側身讓開路來,“大將軍已在屋中久候,大姑娘隻管進去就是。”
金拂雲微微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