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巴阿巴～）
楚若琳的指控尖銳而直接，像一把手術刀，無情地剖開了我自欺欺人的外殼。
我感到一陣窒息般的羞愧和無力。
是啊，我看到了瀾瀾的眼淚，感受到了她的悲傷，卻愚蠢地以為那隻是舞台壓力……我像個傻瓜一樣，沉浸在自己營造的“甜蜜互動”裡，對即將到來的風暴視而不見。
“林墨，”楚若琳的聲音放緩了一些，但那份清醒的銳利絲毫未減。
“感情不是舞台劇，聚光燈熄滅，生活還得繼續。但生活裡，有些東西碎了，就是碎了。你捂著眼睛不去看，它也不會自己愈合。”
她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詞句，濃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再抬眼時，她眼中的冰層似乎裂開了一道縫隙，流露出一種近乎……痛惜的光芒。
“你是個……好人。”她吐出這個詞，似乎有些艱難，與自己一貫冷靜的風格格格不入，“太重情，也太容易把自己困在彆人的情緒裡。上官瀾的事，我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但她的狀態，像在告彆。而你……”
楚若琳的目光深深看進我眼底，帶著一種穿透靈魂的力量：“你現在的樣子，讓我覺得，你正在被拖進一個旋渦。一個由她的悲傷、你的不舍，還有……”
她的話音微妙地頓了一下，仿佛掠過一絲極其隱晦的情緒：“……其他一些東西組成的旋渦。你陷在裡麵，掙紮不出來，卻忘了自己是誰，忘了自己也需要呼吸。”
楚若琳的這番話，像一道驚雷在我耳邊炸響！
我雖然有心理準備，但還是沒有想到，這個平日裡沉默寡言、冷若冰霜的丫頭，竟能如此犀利地看穿我內心的掙紮和困境。
瀾瀾的異常，還有我被卷入其中的迷茫和沉淪，都被她看得一清二楚，無所遁形。
那句“忘了自己是誰”，像一把重錘，狠狠砸在我混沌的腦袋裡。
“同桌，我……”我的聲音乾澀沙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我想解釋，想辯解，卻發現所有的語言在楚若琳這近乎殘酷的清醒麵前都顯得蒼白無力。
怎麼辦？我什麼都說不出口，為什麼啊……
“我不是在指責你。”楚若琳打斷我，抬眼看著窗外，語氣恢複了之前的平靜，但那份關切卻更加清晰地透過冰冷的表象傳遞出來。
“我隻是想告訴你，無論發生什麼，彆把自己弄丟了。眼淚擦得再乾淨，也解決不了問題。你需要做的，是弄清楚發生了什麼，然後……麵對它。”
楚若琳清冷的聲音在安靜的角落回蕩，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林墨混沌的心湖激起一圈圈冰冷的漣漪。她拿起銀勺，輕輕敲擊牛奶布丁的杯壁，清脆的叮咚聲像是為這番剖析畫下的休止符。
我低著頭，盯著麵前精致的菜肴，卻感覺喉嚨被無形的棉絮堵住。
楚若琳的每一句話都像精準的手術刀，將我試圖掩蓋的傷口層層剝開，露出底下潰爛的真相。
瀾瀾的悲傷，自己的沉溺……我像被剝光了所有偽裝，赤裸地暴露在她清醒而銳利的目光下。
我知道，我都知道啊，可是……
就在我祈禱這場“審判”早點結束時，楚若琳卻再次開口。
這一次，她的目光沒有投向窗外，而是重新落回我的臉上，那雙深紫色的眼眸裡，審視的意味更加濃重，甚至帶上了一絲……不容忽視、近乎警告的鋒芒。
“還有葉傾裳。”她吐出這個名字，聲音依舊平穩，卻像在平靜的水麵投下另一顆石子。
我猛地抬起頭，愕然地看著楚若琳。
葉傾裳？……楚若琳這丫頭怎麼會突然提起她？
楚若琳似乎看穿了我的疑問，唇角勾起一個極淡、近乎沒有弧度的冷笑：“彆那麼驚訝。你替她挨的那頓打，全班都知道。”
啊？全班都知道？！
我人傻了，直接蛋碎一地。
怎麼傳的！不對！到底是哪個龜兒子傳的？！
和我的震驚不同，楚若琳還在一臉平靜的持續輸出。
“而且那天葉傾裳在聚會上看你的眼神……”她頓了頓，似乎在尋找一個最精準的詞彙，“……像在看一件失而複得的、必須緊緊攥在手心的珍寶。充滿了……占有欲和……債務感。”
“債務感？”我下意識地重複，眉頭緊鎖。
“沒錯。”楚若琳肯定道，眼神銳利如刀，“更何況這次你又救了她，對她而言，這恩情太重。重到她可能自己都沒意識到，她對你所有的好——無論是聚會上的親手做的甜點，還是平時那些小心翼翼的靠近——都像是在償還一筆沉重的債務。”
“她把自己放在了‘負債者’的位置上，而你，在她心裡，是那個需要她傾儘所有去‘償還’的‘債主’。”
我是……債主嗎……
楚若琳的這番剖析比剛才關於上官瀾的更加驚心動魄。我隻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
的確，我從未從這個角度思考過葉傾裳的靠近，一直以來，我都以為那是感激，是依賴，是少女懵懂的情愫……從未想過，那背後可能隱藏著如此沉重的心理枷鎖。
“這種關係，”楚若琳的聲音冷得像冰，“是不健康的。債務總有還清的一天，或者……永遠也還不清。無論是哪一種結果，對她，對你，都是一種扭曲的負擔。”
楚若琳的話句句誅心。
“葉傾裳會在‘償還’中迷失自己，而你……”楚若琳的目光直直刺入我眼底，“……會在這種‘被需要’、‘被償還’的假象裡，繼續扮演那個‘好人’，那個‘保護者’，繼續沉溺在‘被需要’的漩渦裡，忘記自己真正想要什麼。”
我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楚若琳的話像一把重錘，狠狠砸碎了我和葉傾裳關係的所有自以為是！
一時間，許多的畫麵變成墨片，在我腦海裡不停播放：葉傾裳每次看向我時，那混合著嬌媚，感激而又依賴的眼神；那無微不至的照顧，那份近乎狂熱的付出；還有那張寫著“好好吃飯”的便條紙……
一股巨大的荒謬感和沉重的負疚感瞬間裹挾了我。
“我……我沒想過……我以為她隻是性格如此……大小姐的品性罷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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