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元聖城,城高九丈,寬五丈,南北外城相距十八裡,內城相距九裡,東西外城相距十裡,內城五裡。
城牆用巨石堆砌,米漿混合著砂石灌封,遠遠看去,渾然天成,宛如一座憑空出現的山嶽,坐落在雅瑪平原的正中。
在內城中,還有一座宮城,南北相距一裡,東西二裡,宮城內有著龐大的宮殿群。
此時在最高宮殿的樓頂觀景台上,正站著一男一女,兩人手裡各自拿著一根竹筒,盯著內城打量。
“明日就要問名了,除了平西王以外,諸侯們都來了吧?”女子聲音淡漠,竹筒始終對準著內城城門。
“還有幾個拖病沒來。”男子聲音鏗鏘有力,竹筒在一處建有七十二座府邸的地方掃來掃去。“沒來也好,正巧本帝不知拿誰開刀,就選他們吧。”
“景韜已經去了有些日子了,他辦事本帝放心。”
“這種事你怎麼不讓聖子去呢?難道你也要用,當年你百般看不慣的製衡之術了嗎?”
聽到女子的質問,男子放下竹筒,自嘲一笑。“當時年少看不慣這看不慣那,總覺的先帝做得不夠好,不夠公允。”
“直到坐上這個位置,我才明白先帝是多麼的不容易。”
“即便我再怎麼努力,怕是也不及先帝啊!”
“你指的是哪方麵呢?是治國理政,還是陰謀詭計?”女子聲音清冷,桃花眸子眨了眨,自問自答道。
“前者你確實不如先帝,後者你卻猶有過之。”
“清音,你這話說得也太不客氣了,就差直接罵我了。”男子並未生氣,反而笑問道。“你看現在的大元,除了祖上留下的這座聖城,還有什麼?”
“我若再不用點手段,怕是連一個尋常諸侯國都不如了。”
“要說陰謀詭計,我與你父王相比可差遠了。”男子仿佛在訴苦一般。“你知道這些年他都做了什麼嗎?”
“我沒有父王,也不想知道他的事。”女子麵露怒容。“彆再和我提他。”
“好好好,不提他,不提他……”男子大氣的擺了擺手,見女子還在望著城門口,於是負手而立,道。
“彆看了,那小子有平西王給的路引,誰會不長眼攔他呢?算算日子,今明兩天也就到了。”
見女子不接話,男子感慨道。“他確實如你所說,有些本事,短短不到一月時間,就將西州攪的天翻地覆,搞不好平西王的死都和他有關呢。”
“你確定平西王真的死了?”
“你也太小瞧我了吧?”聽了女子的話,男子似有不悅。“我連這點事都確定不了,這帝位也就不必坐了。”
“好啊,不坐就讓給小十九,就當做是對風華和他這些年的補償了。”女子轉過頭,一臉認真的看著男子。
“你不是好奇我這些年的生活的藥王穀是什麼樣嗎?我可以帶你去。”
“這……這……”男子驚愕的瞪大了雙眼,訕訕一笑,不知如何接話。
女子也不急,就那麼神色平靜的盯著他看。
“嗨,清音,這麼多年不見,你還是老樣子,想什麼就說什麼。”男子感慨一聲,將目光轉向一邊,喃喃道。
“不是我舍不得,你也知道,我本就對權勢沒多大的欲望,隻是現在的大元正是多事之秋。”
“就連我都坐不穩這個位置,要是現在傳給他,隻會害了他。”
“我承認他有些本事,但還是太過年輕了,還需要曆練呀。”
“他需不需要曆練,這不勞你操心。”
女子神色一變,聲音冰冷道。“你最好彆打他的主意,你要敢將他也拉入你那製衡之術的旋渦,我和你沒完。”
“清音,你怎麼想我呢?我是什麼樣的人你還不了解嗎?”男子情急之下將手搭在了女子肩膀上,卻被女子一把打開。
“我認識的是二十年前的你,現在的你我不敢說了解。”
“清音,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麼誤會呢?為什麼這次你從南風回來,對我的態度就變了呢。”
“要有什麼誤會,我們不如當麵清楚吧。”
男子拍著胸脯道。“歲月雖然改變的很多,但我仙錦城對你心意卻從未改變。”
“清音……”仙錦城還要解釋,就見一個身穿紅衣的老頭,費力的爬了上來。
仙錦城的神色立馬一變,恢複了威嚴之態。
“何事?”
“回稟主子,諸侯王們都到泰康殿了。”紅衣老頭來不及喘息,連忙道。“淮南王殿下也到了。”
“本帝看到了。”仙錦城轉身扶著欄杆,背對老者,喃喃道。“讓他們等等吧,就說本帝有要事在身,很快就會過去。”
“主上……這……”老者略微猶豫,試探性問道。“諸侯王們都是獨自前來,泰康殿內悶熱,要不要安排些人給他們打扇呢?”
“馮毅,你去吧。”仙錦城淡淡道。“你看誰有用,就給誰打扇,結個善緣,也好給自己留條後路。”
“老奴不敢!”馮毅連忙跪倒在地。
“下去吧,在宮裡問問,誰敢就讓誰去,坤寧宮和慈雲宮也去說一聲,告訴皇後和貴妃,他們的父王正在受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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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老奴遵命。”馮毅一臉尷尬的爬起身,對著仙錦城和仙清音含了含腰,向樓梯走去。
“馮毅。”仙錦城叫住紅衣老者,叮囑道。“找一些羽毛扇,將羽毛拆開,一人拿一根羽毛當做扇子,去給諸侯們解暑吧。”
“記得將所有諸侯王說過的話記錄好,一字不許錯過,等有人按耐不住,擅自離開泰康殿,你再來叫本帝吧。”
“是,老奴領命。”
馮毅走後,仙清音又拿起竹筒,盯著城門,語氣平淡道。“你拿他撒什麼火呢,怎麼說他也是從小將你哄大的人。”
“還記得那些年我們去你宮裡玩,他總會變出很多好吃的給我們。”
“後來我們才知道,那都是他冒險去禦膳房偷來的,為此他可沒少受到責罰。”
“你怎麼知道我的敲打不是為了他好呢?”仙錦城神色黯然,意味深長道。
“這偌大的王宮,表麵上所有人都對我畢恭畢敬,恨不得掏心掏肺。”
“可不真的把心肺掏出來,又怎麼會知道他們的心肺是黑色還是紅色呢?”
“先帝以前總是稱孤道寡,我不能理解,那麼多人圍著他轉,他怎麼會孤獨呢?”
“可直到我坐上帝王之位,我才明白,心裡的孤獨才是真正的孤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