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緇色提花綃衣衫,外麵套的是鴉青色織金錦夾衫,時而沉思,時而大聲吆喝夥計,神色專注,全然不覺柴玨一行人進來了。
柴玨今日穿的也是差不多顏色式樣的墨灰色衣衫,不由得自盼衣衫,奇哉怪也,同樣是神采俊逸的少年郎,但比照“他”,為何竟幾分自愧不如?
是差了一些朝氣,抑或是差了那絲專心致誌,柴玨亦無從說起。
“他”在做什麼呢?心欲窮根究底,柴玨快步上了二樓。
聞聲回頭,樂琳看見來人是昨天的少年,於是放下手中事務,朗聲打招呼道“公子好!”
又左右張望,不見那小妹妹,便問“阿璃呢?”
柴玨聽”他“喚自己妹妹的名字如此親昵,隻覺這人不懂禮,有些不喜,便不言語。
樂琳頓覺自討沒趣,喚來一個夥計,吩咐說“你帶這位公子去三樓雅座。”
說罷,便不再理會柴玨,徑自和身邊的鄭友良商量著大廳的布置。
鄭友良捧著個賬本,細細稟說“這一、二樓的桌椅、窗簾都賣掉,可增大約九百貫錢,抵消新做的桌椅後,還餘一百八十貫錢。”
“好!”樂琳聽著實在驚喜,不由得輕拍了幾下手掌。本來還以為又要向石氏要許多錢,鄭掌櫃一招以舊換新,抵消裝修的全款之餘,還有餘錢。
“但少東家,”鄭友良還是有點擔憂,皺眉道“此計,當真可行?”
樂琳又想起昨晚石氏對自己說的話,笑問道“鄭掌櫃,這世間可有包賺不賠的買賣?”
鄭友良微微一愣,應答說“當然不曾有。”
“正是。”樂琳接過鄭友良的賬本,翻開之前的賬目,信心十足說“況且八寶樓虧損久矣,足以證明舊法不可為。努力改變,尚有一線生機,再不濟,也就是繼續虧損,不會更壞了。”
鄭友良心中欣慰,雖不讚同少東的計劃,但新人新氣象,他自當樂見其成“少東家所言極是。”
柴玨也被樂琳的話所吸引,靜聞其詳。
“不過…”,樂琳話鋒一轉,坦言道“此舉還需有宣傳攻勢配合。”
“宣傳攻勢?”
鄭友良不解,正待聽解釋,卻聽見後方有人提問,二人忙轉頭看去。
原來柴玨一直在旁細聽,二人心中一驚,也不知道他聽去了多少,希望他不是或者荷香樓的人罷。
樂琳長歎一口氣,攤手說“公子,我帶你到三樓雅座用膳。”
“本公子不餓,繼續。”
樂琳不知道他是神經大條,抑或有心探聽。總不好在此翻臉,無奈地搖了搖頭,耐心說“公子,我們在談的是八寶樓的商業機密,本不應大庭廣眾下談的,是我們考慮不周,還請見諒。”
柴玨這才明白他們是怕自己是同行,探聽他們的計劃,頓時臉如火燒,尷尬非常。
他一時惱羞成怒,手中折扇“啪”一聲合上,怫然作色道“你是說本公子竊聽你們的機密?”
“非也,非也。在下不才,讓公子誤會了。我是說,我們臨街當巷地說機密,讓公子不自願地聽到了,讓您左右為難,是我們不對,公子今日的午膳,就由在下做東,望公子海涵。”
這以退為進的道歉,讓柴玨啼笑皆非。
人家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自己也無從發作。加之,自己確實也十分想聽他們的下文,隻得壓下怒火,說道“我未有自報家門,讓你們懷疑,也是我不對。”
對方話已至此,樂琳隻得接著他的話道“在下安國侯世子,樂琅,未請教?”
說著,像古裝劇那樣“啪”的一聲抱拳。
柴玨第一次看到這麼豪邁的見麵禮,甚覺有趣,也學著抱拳回禮“柴玨。”
“柴公子……”
樂琳話未說完,聽得鄭友良噗通一聲跪下,恭敬道“未知三殿下前來,有失遠迎,請恕罪!”
三殿下?
眼前的少年沒有否定,反而點頭微笑。聯想到他的隨從仆役也是綾羅綢緞,又訓練有素,可知絕非一般人家。再者,冒認皇室罪名不輕。想來不會是假。
樂琳隻好學古裝劇那樣作了個揖,道“恭迎三殿下光臨。”
柴玨見“他”不卑不亢,頓生好感,說“不必多禮。”
又追問“你們是如何計劃?你說的‘宣傳攻勢’又是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