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部局?地產登記處?,作為租界行政機構。
這裡的高級職員,如總辦、會辦,都是由洋人擔任。
主要負責比較重大交易的簽字事宜,如碼頭、外資企業用地等。
而像一些簡單的房產買賣、登記、契約審核等工作,基本上都是由華籍職員處理。
因為他們更熟悉本地法律和交易習慣。
曹子建和吳掌櫃這種,就是屬於後者。
對於來這裡辦理產權轉讓手續,曹子建也不是第一次來了。
之前購入南京路上的二層商鋪時候,他就跟查理哈登來過一次。
那一趟,查理哈登有人認識,所以,不管是接待,還是審核,以及辦理速度,都是一路綠燈。
普通人要好些天才能辦完的各種手續,因為人脈的關係,幾個小時就搞定了。
而這一次,不管是吳掌櫃,還是曹子建,都沒有人認識。
這也使得,曹子建三人來到工部局老半天了,也沒個工作人員來接待他們。
這讓包通曉忍不住朝著吳掌櫃詢問道:“吳掌櫃,咱們不是來辦產權轉讓手續的嗎?怎麼就在這乾坐著?”
“想必包先生是第一次來這辦事吧?”吳掌櫃一副習以為常的架勢,道:“這裡有這裡的規矩,我們急也沒用,隻有等那些工作人員什麼時候有空了,才會過來招呼我們。”
包通曉聞言,這就環顧起了大堂。
他發現,很多工作人員都是一副閒得沒事乾的樣子。
“那些人看著一個個都有空呀。”
“噓....”吳掌櫃聞言,趕忙朝包通曉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低語道:“包先生,這話可不興說呀。”
“你彆看在這當差的都是華人居多,但一個個骨子裡都傲氣的很,不是我們能夠惹得起的。”
“要是讓他們給聽到你這話,我們在這乾坐一天,他們也不會接待咱們。”
“吳掌櫃,你能在租界坐擁那麼大一間茶樓,家底算是相當不錯了,連你都不敢招惹他們?”包通曉愕然道。
“有錢在權勢麵前,不值一提。”吳掌櫃苦聲道:“這些人的背後那可都是洋人。”
“租界內,洋人才是老大。”
包通曉聞言,心中不免暗歎了一口氣。
對於淞滬租界的情況,他在臨平多少還是有所耳聞的。
隻是如今親眼所見,才算真正明白,華人在租界內的地位居然如此之低。
又過去了五分鐘,曹子建見還是沒有工作人員接待他們,他覺得在這麼乾耗下去不是辦法,就準備隨便找個人問一下,實在不行,把自己的身份亮一亮,以此來加快產權轉移的進度。
隻是,還沒等他起身呢,一個看著三十來歲年紀,著一襲筆挺西裝,帶著一副金絲眼鏡的華人男子來到了曹子建等人的跟前。
用著高人一等的腔調說道:“你們仨來這裡要辦理什麼?”
“你好,我們是來辦理房產轉移事務的。”吳掌櫃十分有禮貌的答道。
“把文件給我。”金絲眼鏡男攤開手。
吳掌櫃聞言,這就將事先準備好的《房地產買賣契約》,原《土地所有權狀》,契稅完稅證明等統統遞到了對方手上。
金絲眼鏡男看著手中的文件,耐人尋味的問道:“就這些?”
“對,所有文件都在這了。”吳掌櫃點頭。
“確定沒有其他要補充的了?”金絲眼鏡男繼續問道。
“沒了吧?”重複的問題,問得吳掌櫃都有些不自信了。
金絲眼鏡男見吳掌櫃沒有明白自己想要表達的意思,也是懶得多說了,道:“在這給我等著。”
說完,便是回到了自己的工位。
曹子建明白,這一流程是為了審核土地權屬來源,核查界址、麵積與登記簿是否一致,調查是否存在債務糾紛或司法限製?等。
上次曹子建和查理哈登來的時候,僅用了十幾分鐘就審核完畢了。
而這一次,足足一個小時過去,那金絲眼鏡男一點也沒有要起身跟他們說話的意思,反而還在跟邊上的另一位工作人員聊起了天。
“潘壽,晚上要不要去新世界舞廳找點樂子?我可聽說了,那邊新來了幾個洋妞,特彆帶勁。”
“可以呀,我早就想去了。”潘壽,也就是金絲眼鏡男接口道。
“那就這麼說定了,你趕緊將手頭的事給處理完畢,晚上咱哥倆好好去放縱一下。”
“早就審核完畢了。”潘壽開口道。
“那你還不喊那三人過來?我看那三人一直在那等著。”
“哼,我就是故意讓他們等的。”潘壽輕哼一聲:“誰叫那三人一點規矩都不懂。”
“沒給你好處費?”
“可不就是咯。”潘壽點頭道:“既然他們不舍得花錢提高辦事效率,那就一直耗著唄,反正我又不急。”
“那確實,就是因為這群不懂規矩的人,害得我們辦事都不積極了。”
兩人的交流聲並不大,但都被曹子建用絕對聽感給聽在了耳中。
“我去你奶奶個腿,就知道想方設法的壓榨自己人。”曹子建心中暗罵一句,這就主動起身,朝著潘壽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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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嘛?不是讓你在那等著嗎?”潘壽見曹子建來到自己跟前,一臉不耐煩的問道。
“我想著過來問問你審核好了沒有。”曹子建開口道。
潘壽想到曹子建沒給他好處費,還好意思來問自己,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催什麼催?審核好了我自然會喊你們。”
“那大概還需要多久呢?能不能給我一個準確的時間?”曹子建耐著性子道:“總不能讓我們一直在那乾等著吧?”
“想快點也不是沒有辦法,就是需要一點....”潘壽說著,伸出手,開始對著曹子建比劃了一個‘要錢’的手勢。
即一手拇、食指捏成小圓形,向外微動幾下。
見對方直接明著要,曹子建也沒生氣,這就在身上摸了起來。
最後幾個銅幣出現在了曹子建的手上。
潘壽見狀,臉色頓時難看到了極點。
這是把自己當什麼了?
“怎麼?這些不夠?”曹子建明知故問道。
“你當老子是要飯的?”潘壽咬牙切齒道。
“可你在我眼裡就隻配得到這麼多。”曹子建漠然道。
一句話,氣的潘壽直接從工作位上站了起來,怒視著曹子建:“你特麼什麼意思?信不信這件事我能給你拖上十天半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