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到耿稚拿刀的手在抖,
劉翼光往後退了半步,
拍了拍耿稚的肩膀,
說道,
“我說我不說,
你非讓我說,
現在好了,
我告訴你,
不管你還是我,
都隻有兩個選擇,
要麼是石勒,
要麼是劉曜。
你心中那個晉朝,
早就不要你們了。”
聽到了這句話,
耿稚仿佛一下子失掉了所有力氣,
一下子就癱坐在地上,
抬頭看著劉翼光,
說道,
“為什麼?
我們在前麵浴血奮戰,
他們怎麼能說不要我們,
就不要了哪?”
劉翼光輕輕拍了拍耿稚的肩膀,
說道,
“耿將軍,
很多事情就是這樣的,
要是不丟棄你們,
那司馬睿就麵臨一個很現實的問題,
他必須到洛陽來即位,
洛陽兩麵受敵,
他肯嘛?
就算他肯,
那麼為司馬睿掏光了家底的江南世族們,
能答應嘛?
隻有讓洛陽再次淪陷,
在石勒手裡也好,
在劉曜手裡也罷,
這樣,
司馬睿就可以心安理得的,
一麵高喊北伐,
一麵在建康登基了。”
耿稚還是不服氣,
問道,
“這些事情,
你怎麼知道的?”
劉翼光笑了笑,
指了指自己的心,
說道,
“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人心。
李矩或許是晉國的英雄,
但晉國卻不需要這個英雄。
這個道理,
你現在不懂,
即便是我現在講給你聽了,
你也未必能懂,
其實,
不懂也挺好的。”
耿稚抬起頭來,
看著這個被自己俘虜的劉翼光,
他從來沒有感到眼前之人,
如此高大,
又問道,
“那,
你說得這些李太守知道嗎?”
劉翼光點了點頭,
說道,
“他自然是知道的,
這也正是我佩服他的原因。
正是因為他知道,
還要去做,
這才是真正的英雄。
他要是不知道這些道理,
他就不會冒天下之大不韙,
去潼關見劉曜,
還把洛陽的大門,
向劉曜敞開。”
耿稚急了,
說道,
“你胡說,
你要是說我那個上司趙固開城投降,
倒是有人信,
你說李太守,
虧你也編得出來,
他要是投降了你們漢國,
你們漢國早給他封侯拜將了。”
劉翼光笑了笑,
說道,
“你看,
我說我不說,
你偏要拿刀架著我脖子說,
我說了,
你又承受不了。”
耿稚仰著頭,
似看天,似看人,
說道,
“那是因為你胡說,
你說,
之前的高官厚祿,
李太守都沒投降,
現在他怎麼可能主動投靠?”
劉翼光苦笑了一陣,
他也看了看天,
天空中飛過一個老鴉,
老鴉呱一下,
降了一坨吉祥下來,
正砸到耿稚頭頂上,
“你真要知道,
那我可就說了。
李矩這麼做,
自然是為了,
他死之後,
你們都能有一條活路,
到時候不論是哪一方,
都能接納你們。”
耿稚頂著吉祥站起來,
問道,
“那李太守哪?”
劉翼光雙眼無光的看向迷茫,
說道,
“英雄孤獨,
終無歸路,
唯有一死,
可鑒天地,
知我罪我,
其唯春秋。”
耿稚一擼腦袋,
摸了一把祥瑞,
厭惡的甩了甩手,
問道,
“你這說得是什麼?
我一句都沒聽懂。”
劉翼光笑了笑,
說道,
“在這裡亂世,
痛苦,
來自清醒。
你不需要懂。
走吧,
現在我們就去陽鄉,
再晚些時候,
劉勳就回過味來了。”
劉翼光放棄了解釋,
又押著耿稚重返了陽鄉。
陽鄉的劉粲聽到斥候來報,
劉勳、劉翼光大獲全勝,
全殲耿稚所部五千人,
俘虜耿稚以下一千多餘孽,
現在正在押來陽鄉,
交給他來發落。
立刻高興就下令郊迎十裡,
親自站在最前麵,
吃了幾個時辰的西北風後,
才看到劉翼光押著一隊人,
走了過來。
劉粲迎上前去,
說道,
“貝丘王全殲敵軍,
還俘獲敵酋,
真不愧是父皇看重的人。”
劉翼光也客氣的說道,
“這全賴陛下的聖威、殿下的信任,
臣隻不過是依計行事,
豈敢貪天之功?”
劉粲滿意的點了點頭,
說道,
“貝丘王一路幸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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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在營中備下美酒佳肴,
正要犒賞功臣。”
劉翼光又是一頓客氣,
說道,
“殿下愛兵如子,
是臣等的福氣。”
劉粲看向劉翼光身後,
問道,
“那賊首長什麼模樣,
也讓孤開開眼。”
劉翼光揮了揮手,
耿稚被推到了劉粲麵前來,
劉粲看著對方那張帥臉,
讚了兩聲說道,
“是個俊俏人,
怪不得騎兵將軍的老婆能跟你跑了哪?”
劉翼光接著說道,
“殿下,
騎兵將軍的妻女,
臣也接回來了。”
劉粲愣了一下,
問道,
“既然救回來了,
怎麼不送到劉勳那裡,
讓他們家人團聚?”
劉翼光眼神中閃過一絲男人都懂的光芒,
說道,
“殿下,
臣怕其中有詐,
就想著殿下一向英明神武,
斷案如神,
就把她們也請來,
請殿下仔細審一審。”
說著劉翼光揮了揮手,
劉勳的妻女被推了上來,
劉粲上眼一看,
果然也是佳麗兩隻,
一下子就懂了劉翼光的心意,
點了點頭,
說道,
“貝丘王考慮的極是,
現在是多事之秋,
人都不可信,
這個,
孤還真要親身審問一番。
貝丘王領著功臣們,
都先入席吧。”
劉粲去審問兩隻佳麗,
劉翼光也借著劉粲的酒席,
圓了他自己的人緣——
“殿下的意思是,
所有有功之臣,
諸位在陽鄉留守的軍士們,
護衛了殿下,
自然也是有功的,
今天就一起接殿下的美意,
大家放開了喝,
都彆拘束。
本王先來打個樣。”
說完,
劉翼光就成功的將自己灌醉。
等他再被一盆冷水澆醒時,
劉粲已經審問完畢,
坐到了主位上,
說道,
“貝丘王,
這怎麼一下子多了這麼多人?
你連守營的也一起喊來了?”
劉翼光搖晃著身體站起來,
說道,
“要不是殿下居中調度,
麵授機宜,
就憑臣和劉勳這兩顆榆木疙瘩,
哪裡是耿稚的對手,
要說首功,
非殿下莫屬。”
劉粲滿意的擺了擺手,
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