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陵說話間,
多一位年輕無須的扈從就站到了他身旁,
雙手捧出一份奏疏來遞給了戴淵。
戴淵展開來觀瞧,
裡麵確實把二人的一言一行都記錄了下來。
看這下沒成功,
戴淵立刻又起了彆的心思,
說道,
“就算如此,
難道你就沒有錯了嗎?
讓這樣的案件,
一而再、再而三的發生,
本身就是你的失職,
我委全責於你,
你就這麼報答我的信任?”
見戴淵玩起了無理攪三分的把戲,
沈陵不由得一笑,
搖了搖頭,
說道,
“尚書大人難道忘了,
幾天前,
下官就提醒過大人,
說最近建康不太尋常,
建議大人巡查時,
多留意那些地方,
但是大人您,
自己說的,
要把全部的精力,
放在南郊祭壇那邊,
把護軍府的人都派了出去,
才讓那些奸賊來去自如的。
這到頭來,
怎麼又成了下官的錯?”
戴淵一再被自己的參軍當麵頂撞,
很是掛不住麵子,
輕咳了兩聲掩飾憤怒,
說道,
“是嘛?
這不也是特殊時期嘛,
自然還是陛下的安危最重要,
但該提醒的人,
你還是要提醒啊?
連這點你都沒做到,
你是怎麼做這個參軍的?”
沈陵果然是有備而來,
隨著戴淵的指責,
沈陵又從懷裡掏出了一摞的回執,
都是各個府宅,
接到了通知後的反饋。
遞給眾人看後,
沈陵才說道,
“大人,
下官該做的公務,
一件也沒有落下。”
戴淵看怎麼也找不到沈陵的晦氣,
這股氣就鬱結在自己心中,
左顧右盼的希望找一個出氣口,
眼神飄到鮑太玄頭頂上時,
瞬間有了主意,
說道,
“鮑太守,
朝廷既然已經下了任命,
就應該星夜赴命,
而不是留在京城,
諂媚權貴。”
鮑太玄一看,
這戴淵是要拿自己出氣,
自然也不能讓他遂願,
立刻就說道,
“戴尚書,
這南海可不比丹楊,
離京城可是上千裡,
下官這一路且行且住,
總得置辦一些行頭吧,
這在京城多耽擱幾日,
也在情理之中吧?”
戴淵順勢抓住鮑太玄的話茬,
說道,
“你準備行頭,
沒人說你。
可你怎麼大半夜跑到碼頭,
還對右將軍麾下兵丁施展了邪術?
你可知罪?”
鮑太玄搖了搖羽扇,
說道,
“尚書大人這是哪裡的話,
下官身為朝廷命官,
一郡太守,
怎麼會對朝廷的將士施展邪術?”
戴淵看鮑太玄抵賴,
挑明了說道,
“鮑太守,
這你就不要抵賴了吧,
大家都看見了,
你一上船,
那些將士就都暈倒了,
如果不是邪術,
又怎麼解釋?”
鮑太玄從袖口裡抽出一支短笛,
說道,
“嗐,這個啊,
這不是嘛,
這位王公子的祖母,
近日以來,
夜夜驚厥,
好多天睡不了一個好覺,
我那女婿葛洪,
又在王家做教書先生。
王公子求到5我了,
我就給老太太吹了一段安眠曲,
沒想到,
昨天反倒派上用場,
那些將士們隻是困得睡著了,
這應該不算邪術吧?”
戴淵還是不依不饒,
說道,
“就算是安眠曲,
也不能隨便使用吧?
話說回來了,
你又是怎麼隻是船上出了事,
還來得那麼巧的?”
鮑太玄眨了眨眼睛,
反問道,
“尚書大人難道不知道?”
戴淵搖了搖頭,
說道,
“我怎麼就知道了?”
鮑太玄輕搖羽扇,
說道,
“下官是一邊修道,
一邊做官,
閒暇之餘,
也用自己的醫術治病救人,
這時間長了,
朋友也就多了,
朋友多了,
消息自然就靈通了。”
戴淵依舊揪著不放,
說道,
“就算你消息靈通,
你又為何要去摻和這件事情,
這裡麵莫非還有你不可告人的目的?”
鮑太玄笑了笑,
說道,
“尚書大人,
修道之人,
嗜欲深,
則天機淺。
非要說我有什麼目的,
那就是我覺得,
王公子道心天成,
是難得的修道坯子,
起了愛才之心。”
戴淵又吃了一憋,
鬱結之氣,
不但沒吐出去,
還窩到了心口,
自己再一急,
一口老血就噴了出來,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登時就暈厥過去。
鮑太玄緊走兩步,
掐住戴淵的脈關,
一邊靜思,
一邊捋著胡須,
不久之後,
睜開眼睛,
說道,
“沒什麼大礙,
戴尚書這幾天日夜不眠,
心裡藏得事太多了,
睡一覺就好了。”
見識到了鮑太玄的氣人功夫,
劉隗自然也不願意去找晦氣,
反過來問周劄的不是,
說道,
“右將軍,
你是不是該給大家解釋解釋,
那個蒙麵女子到底是誰?
能把何次道打傷的那個神秘人,
又是誰?”
周劄一愣,
心想,
怎麼?
你們還是老樣子?
嘴上喊得要抑製豪強,
結果默認繞過最豪的強,
奔我們這種有財無權的人使勁?
說道,
“大連兄,
這些事情,
怕是還輪不到我來過問吧?
往小了說,
有都尉和建康令,
往大了說,
還有丹楊尹,
和揚州刺史。
哦,
對了,
我差點忘了,
現在丹楊尹,
就是大連兄吧?
這些事情不是大連兄的分內事嘛?
怎麼反倒問起我一個看石頭的人來?”
見周劄也沒有接他的話,
劉隗又重新把目光投到鮑太玄身上,
他也想會一會這個,
一句話就讓司馬睿龍顏大悅,
任命為南海太守的奇人。
劉隗深呼吸一口氣,
說道,
“鮑太守,
戴尚書對你有知遇之恩,
你還把他氣得昏死過去,
這要是傳了出去,
你的名聲可就毀了。”
鮑太玄晃了晃羽扇,
說道,
“修道之人,
不怕人不知己,
怕己不自知,
隻要我問心無愧,
哪怕是謗言加身,
也不過是一種修行而已。
何況,
此間之人,
都是君子,
其爭也君子。
我相信斷然沒有,
那種散布謠言的小人。
中丞大人說哪?”
鮑太玄這話說得狠啊,
這相當於是威脅在場的人——
我的名聲不算什麼,
但各位,
可都有把柄在我手上,
說話之前,
最好先掂量掂量。
這話一出,
先慌了的是周劄,
彆人不知道,
他可了解,
這位鮑太守,
還是五鬥米道的天師,
周劄急忙解釋,
說道,
“大連兄,
你看,
誤會了。
我剛才想起來,
是我請太玄兄到得客船,
這不是嘛,
周家連遭不幸,
我兩個侄子先後殞命,
我聽說太玄兄頗懂風水之道,
就想請他來看看。”
鮑太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