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紹聽到了王羲之的話,
權衡了一番,
正要下達旨意時,
司馬睿的聖旨也到了,
內容幾乎和司馬紹想說的一樣,
也讓司馬紹這一趟侯府行,
白忙活了。
和司馬睿的聖旨一起到的,
還有即將出任廷尉的大理寺卿衛展,
他帶來的人隻將沈陵抓了回去。
司馬紹十分意外,
把衛展喊住,
問道,
“衛卿,
這裡還有九個罪女,
怎麼不一並帶走?”
衛展笑了笑,
一擠眼睛,
說道,
“陛下聽說,
東宮過於節儉,
侍候的婢女都不齊,
甚至很多家務都要太子妃親自動手,
陛下聖裁,
就先將她們交給東宮看管。”
說完話,
衛展就帶著沈陵離開,
司馬紹看了一眼九女,
出落的確實是芬芳各異,
就是收為內室也未嘗不可。
何況,
太子妃也身懷有孕。
想到這裡,
司馬紹背起雙手,
說道,
“既然是陛下的旨意,
那就先把你們關在東宮。
散了吧,
大清早擾了歸命侯的清夢,
阿衝,
你和我回去,
看來以後,
隻有我親自教誨,
才能改一改你身上這份急躁。”
司馬紹帶著司馬衝離開,
眾人也各自散去。
來接王羲之的馬車也早就等在府門口,
正準備上車時,
王隱的聲音後麵響起,
“王公子,
請留步,
下官還沒有多謝王公子的厚意。”
王羲之沒有回頭,
隻是向後擺了擺手,
說道,
“我乏了,
下次吧。”
說完鑽進馬車,
竟然看到了王瑜和周伯仁,
也同在其中,
立刻脫口而出,
“你們既然帶人來了,
怎麼不衝進去,
害得我什麼也沒有撈到,
倒是撈了一袖子仁義。”
王瑜眼睛一瞪,
說道,
“你可彆不識好賴,
為了你,
昨天夜裡我是一刻都沒歇,
甚至還派人去了一趟曆陽,
我帶人已經把侯府圍起來了,
這不是太子突然來了嘛。”
王羲之點了點頭,
問向周伯仁,
“那周伯父哪?”
周伯仁把頭一搖,
說道,
“真讓阿瑜說著了,
這一大清早,
陛下就把我喊到了宮裡,
硬是將太子少傅的位置塞給了我,
我現在不管做什麼,
都是代表了東宮,
麻煩嘍,
以後不能再和你們一起瘋了,
話說,
那個撞翻次道馬車的人,
找到了沒有?”
王羲之搖了搖頭,
說道,
“隻見其鹿,
未見其人。”
周伯仁眼睛一眨,
說道,
“我倒是想起一個人來,
你還記得昨天我去赴宴,
被一隻斑斕猛虎攔在門外嗎?”
王羲之笑了笑,
說道,
“怎麼,
伯父還記掛著這事哪?”
周伯仁擺了擺手,
說道,
“飲者,
有百個壞處,
但隻有一個好處,
煩心事都隨酒滋出去了。
我是說,
如果有人能馴服猛虎,
那麼馴服麋鹿還是一件難事嗎?”
王羲之恍然大悟,
說道,
“哦,
伯父是說……”
周伯仁一抬隨身酒壺,
說道,
“哎,
我可什麼也沒說啊!
現在我身份不同了。
更不能瞎說話了。
不過,
倒是給你討了個好差事,
這趟郎官到各縣巡查,
你被指派到了烏程縣。”
王羲之略微一驚,
問道,
“烏程縣事情那麼多,
牽扯了那麼多人,
陛下真就覺得我能行?”
周伯仁自飲一口,
說道,
“彆急嘛,
除了你,
還有特旨奪情起複的中書郎庾亮,
尚書郎孔坦,
這兩位郎官,
可是所有這些郎官裡,
最出色的兩位,
你和他們也多有來往,
也不至於過於生分。”
王羲之愣了一下,
眼睛一眨,
說道,
“陛下這是要給太子上一課,
釜底抽薪?”
周伯仁又飲了一口酒,
醉眼又翻了出來,
說道,
“哪裡的話,
陛下是怕太子太過操勞,
讓太子把精力,
都用在為皇家開枝散葉上。”
王羲之點了點頭,
說道,
“這就對上了,
怪不得,
那九個女子,
也稀裡糊塗的成為了東宮的婢女,
隻是可惜了劉大人,
好好的紅顏,
沒有留住。”
周伯仁鼻子一歪,
說道,
“劉大連?
我非去再參劾他一次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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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天抓著人喝酒違禮,
他自己倒是金屋藏嬌。”
王羲之連忙說道,
“伯父,
這倒是我多嘴了,
瑜兄就要赴任廬江了,
你就沒有要囑咐他的?”
周伯仁一笑,
說道,
“你們王家兒郎生下來就識得官印,
還用我再班門弄斧?
要是非說的話,
那就一句話,
小心西陽王。”
王瑜自然是感謝一番,
說道,
“阿羲,
你今天可有些奇怪,
往日裡,
你是不會拒絕王隱同車而歸的。”
王羲之眉頭一皺,
說道,
“我不是拒絕王隱,
我是拒絕王隱背後的祖納、祖逖。
他們離王家越遠,
反倒越安全一些。”
王瑜一愣,
問道,
“我這可是馬上要去廬江,
還負責了一部分的運糧,
這你可不能給我藏私。
祖逖有什麼危險嘛?”
王羲之苦笑了一陣,
說道,
“唉,這個世道啊,
像什麼樣子,
真正匡扶社稷的忠臣良將,
卻時時刻刻的遭到小人算計。
反倒是那些酒囊飯袋、清談狂客,
隨風而起、扶搖直上。”
周伯仁放下酒壺,
說道,
“哎,阿羲,
你這是說我嘍?
枉我還把郗鑒的女兒介紹給你。”
王羲之連忙擺了擺手,
說道,
“伯父誤會了,
我說的是那三位,
不過,
伯父既然提到了,
侄兒也要勸幾句,
伯父還是要和他們離得遠一些。”
周伯仁歎了一口氣,
問道,
“難道你們王家就不能退讓一些,
給陛下一點空間?”
王羲之苦笑一陣,
反問道,
“伯父也看到了,
連周家叔侄之間,
都不能相容,
你說哪?”
周伯仁自顧自的飲了又飲,
似要把自己澆醉不可,
說道,
“我這就像兩麵受氣的小媳婦一樣,
這也不對,
那也不對。
算了,
管也管不了,
還不如一醉解千愁,
哦,
對了,
有個人,
你們可得留神。”
王羲之看周伯仁突然正經起來,
問道,
“還請伯父賜教。”
周伯仁擺了擺手,
說道,
“賜教倒是談不上,
這酒品就是人品,
昨天在西園暢飲,
我無意中看到了江左八達裡,
那位最不出名的光逸,
他用水換了自己的酒。
這人哪,
連喝酒都不老實,
那能是什麼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