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
景玄兄的消息,
也是從令嬡那裡得來的吧?”
袁衝老臉一紅,
畢竟靠著女兒的姿色打關係,
不是什麼正經事,
說道,
“溫長史明鑒,
衝資質魯鈍,
哪怕是老死在縣令上,
也不吃虧,
但我這兩個侄子可都是王佐之才,
如果以門第之見,
而不能登堂入室,
那豈不是太可惜了?”
溫嶠低下頭想了一會,
說道,
“看來,
令郎這個好賭的天性,
是出在景玄兄身上,
既然是賭嘛,
我總得知道你有多少賭注?”
袁衝一看溫嶠總算是鬆了口,
一拍胸脯,
說道,
“現在的陳郡袁家,
不同往日,
實在拿不出什麼像樣的賭注來,
但我父子叔侄這幾條命,
任溫長史差遣,
絕無二話。”
溫嶠點了點頭,
確實,
南渡的落魄之家很多,
陳郡袁家也未必就是上選,
但,
溫嶠又往深得想了一些,
如果袁家沒有落魄至此,
會這樣夤夜相等,
苦求一個一鳴驚人的機會嘛?
溫嶠沒有做聲,
隻是用四根手指輕彈桌案,
等著袁衝繼續下注。
袁衝還在猶豫,
他身後的袁耽開口說話,
“父親,
彆在猶豫了,
拿出來吧,
錯過了這個機會,
咱們袁家可就再也沒有出頭之日了。”
袁衝倒也沒怪兒子,
畢竟眼前這個機會,
可是兒子苦求來的。
他這次下定決心,
把幾份血書拿了出來,
遞給了溫嶠,
說道,
“溫長史隻要不棄,
我們父子叔侄五人,
從今日起,
就都是長史的暗子。”
溫嶠拿過來看了看,
字字是血、句句是淚,
轉手就把幾份血書,
放在燈下燃儘,
說道,
“景玄兄不必如此,
君子微時,
尚不失其節,
嶠又豈是那種趁人之危的小人,
如果景玄兄不嫌棄,
嶠願意和景玄兄的二位賢侄,
結成異姓兄弟,
往後同生死、共進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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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衝連忙擺手,
說道,
“這怎麼能行哪?
溫長史於袁家大恩,
衝豈敢做長史的長輩。”
溫嶠笑了笑,
說道,
“不怕景玄兄笑話,
其實啊,
我也就是有個虛名,
即便是在太子中庶子的幾人中,
也還有孔衍、熊遠這樣的良才在我之上,
這不是嘛,
我借著這酒意,
和桓茂倫的臉麵,
才結交到了江左八達的其他幾位。
過幾天啊,
這幾位名士,
還要考驗我一番,
至於我這隻鯉魚,
是濠梁之下,
還是龍門之上,
也不得而知。”
溫嶠出言試探,
想看一下袁衝是否真的準備好了,
如果他應對的不好,
那就隨便給他安排些通風報信的邊角料,
死不了人,
但也發不了財。
袁衝一聽,
就明白了這些雲裡霧裡的話,
說道,
“溫長史隻管放心的去赴宴,
隻要是在這建康的地界上,
衝就有辦法讓溫長史來去自如。
不受任何羈絆。”
溫嶠哦了一聲,
說道,
“景玄兄,
倒是讓我頗感意外,
當真非百裡之才,
我倒要聽一聽,
景玄兄有什麼妙計?”
袁衝笑了笑,
說道,
“妙計倒是談不上,
我這兩個兒子,
一個好賭,一個好酒。
好賭的那個,
溫長史已經見過了,
好酒的這個,
阿真,
過來見過溫長史。”
袁真聞言從袁衝身後站出來,
執弟子禮拜見溫嶠。
溫嶠看著眼前這個生得和袁耽一樣的少年,
問道,
“你也懂酒?”
袁真說道,
“回長史的話,
那江左八達日常聚飲,
都是學生采買酒水,
挑選場所,
這次,
也不例外。”
溫嶠一愣,
問道,
“這麼說來,
你比我還先知道,
我要去哪裡赴宴嘍?”
袁真還是先行禮,
再說道,
“回長史話,
是的,
學生一早就得到了消息,
才把消息報給父兄,
請他們定奪。”
溫嶠擺了擺手,
說道,
“你不用這麼拘謹,
既然大家都是好酒之人,
我才與你兩位兄長結拜,
你我也以兄弟相稱就好。”
袁真再次施禮,
說道,
“學生素來仰慕長史風流瀟灑,
早就想向長史求教,
隻是苦於無門,
長史如果不嫌棄學生魯鈍,
還請長史收下學生,
學生願為先生牽馬磨墨。”
溫嶠擺了擺手,
說道,
“哎,景玄兄,
你這就過了啊。
這少年英雄,
怎麼能做書童哪?”
袁衝連忙解釋道,
“溫長史,
衝不是那個意思,
都是這孩子自己主意大,
也實在是不知道怎麼報答溫長史的恩情了。”
溫嶠再次擺了擺手,
說道,
“景玄兄,
切莫說什麼恩情,
大家互利互惠,
相互依托嘛。”
溫嶠從懷裡摸出幾塊令牌來,
遞給袁衝,
接著說道,
“這是東宮新造的令牌,
你執此令牌,
就可直入東宮,
至於是生是死,
是福是禍,
景玄兄可要自己考慮清楚。”
袁衝激動的看著這塊黑漆漆的令牌,
它甚至連玉的都不是,
但卻寄托了袁家複起的全部希望,
他雙手捂在懷裡,
生怕它冷了,
說道,
“長史放心,
衝可集結三千人,
隻等長史一聲令下,
定叫群賊有來無回。”
溫嶠一聽就蹦了起來,
問道,
“多少?
你說多少人?”
袁衝也驚訝的看著懟到臉上的溫嶠,
弱弱的伸起三根手指,
說道,
“這年景不好,
隻能湊出三千人了。
要是放在永嘉之亂前,
就不止這個數了。”
溫嶠一聽,
立刻抱著袁衝親了一口,
爆了句粗口,
“奶奶的,
這把盲注賺翻了,
人家一個軍才千五百人,
你就能出三千人?
兩個軍?”
袁衝咧嘴一笑,
敢情不是嫌少,
說道,
“就是家裡的鎧甲兵器沒那麼多,
到時候隻怕……”
溫嶠一邊聽,
一邊讓袁真給他取過紙筆來,
刷刷點點就寫了下來,
又遞給了袁衝,
說道,
“你找個借口去趟石頭城,
把這個交給周劄,
鎧甲兵器的事情,
交給他就行,
這家夥肥得很。”
袁衝接過字條,
詢問道,
“現在正值煙雨季節,
疫病多發,
石頭城城小人多,
正是疫病的多發地,
每年這個時候,
我都會請一些郎中去,
不知道這個由頭行不行?”
溫嶠點了點頭,
說道,
“景玄兄考慮的周到,
我看景玄頗有大將風度,
這麼靜悄悄的就聚攏了三千可戰之兵,
就是將來做個光祿勳,
執掌禁衛,
也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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