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淵看了看地,
又看了看天,
岔開話題,
說道,
“你看著天色也不早了,
我還得到其他可疑的地方去搜查,
這種民間的糾紛,
我看,
還是去找建康令,
比較合適。”
戴淵不等紀友回話,
趕緊上了馬車遁走。
紀友哪,
擦了一把額頭的汗,
說道,
“璿姐,
你倒是提前說一聲啊,
讓我這一頓好跑。
還好戴若思心中有鬼,
不然,
就糊弄不過去了。”
郗璿拍了拍紀友的肩膀,
說道,
“我就知道阿友最靠得住,
比隔壁老王強多了,
走吧,
去縣衙,
把驛站老板跑路的事情,
告訴建康令,
也算有始有終。”
二人上了馬車奔向縣衙,
袁耽卻在王悅麵前,
聽著快睡著了。
饒是好脾氣,
也忍不住說道,
“長豫兄,
就算是禮多人不怪吧,
你這客套話也太多了吧?
我家那點家譜,
你背的比我還熟。”
王悅停下了絮叨家世,
扭頭看向身邊的袁耽,
又說道,
“不知來處,
焉知去處?
你看人家謝懷祖,
心態多好,
我不理他,
他就支了張床,
賴在我園子前不走了。”
袁耽聽王悅繼續雲山霧罩,
說道,
“長豫兄,
你就算是想讓我立刻去死,
也給我來個痛快的,
這樣猜謎一樣,
都快折磨瘋了。”
王悅看了看身後的桓溫,
說道,
“怎麼說哪,
這話我不好開口,
但又不得不問,
元子,
你來說一下吧。”
桓溫歎了口氣,
說道,
“真拿你沒辦法,
長豫叔都說這麼白了,
還是悟不到,
就幫你這一次啊,
以後記著還。
長豫叔是問,
你們袁家做好了玉碎的準備了嘛?”
桓溫答完話,
又退回到四輪車後麵,
和王恬逗弄著地上的小蟲。
袁耽愣了一下,
說道,
“這賭和打仗一樣,
都在廟算,
多就贏,
少就輸,
長豫兄、太真兄都是廟算的高手,
自然也不會輕易輸。”
王悅擺了擺手,
臟話翻譯官桓溫再次上線,
說道,
“長豫叔是問,
能不能接受,
即使是贏了,
也還要被貶,
被處刑?”
袁耽又是一愣神,
輸了那是沒得說,
誰讓自己賭錯了哪?
但眼前這個不良於行的人,
卻告訴了自己一個更加殘酷的現實——
即便是贏了,
也不代表,
你就賭對了。
這該死的平衡術,
那邊死幾個人,
這邊也要相應的死上幾個。
袁耽算了一下家中人丁,
一跺腳,
退了半步,
說道,
“長豫兄,
這要是在以前,
我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但現在袁家人丁凋零,
到了這一代,
就剩下我們四個嫡係子弟,
要是再出個意外,
都不知道怎麼向列祖列宗交代。”
王悅點了點頭,
說道,
“那,
也可以。”
也可以?
然後哪?
袁耽期待著王悅的表情,
沒有憤怒,
也沒有失望,
還是那樣的春風怡人,
不由得問道,
“你就沒什麼表示?”
王悅拍了拍自己的雙腿,
說道,
“我都這樣了,
還有什麼放不下的嘛?
倒是你,
乾大事而惜身,
枉為賭徒。”
王悅正說著,
孔坦就從外麵闖了進來,
腿上胳膊上各掛著兩個小廝。
王悅眉頭一皺,
擺了擺手,
說道,
“你們也太失禮了,
君平是我的至交好友。”
四名小廝這才退下,
王悅順著孔坦的身影,
再往後一看,
就見謝尚借著這個混亂勁,
也蹭了進來。
他還沒再開口,
孔坦就反客為主,
說道,
“長豫,
孔家人不怕委屈。”
謝尚在後麵一舉手,
說道,
“對,謝家也一樣,
雖說謝家沒幾個人了。”
王悅笑了笑,
說道,
“你們倒是挺能給我兜臉的,
這樣吧,
機會哪,
都是一樣的,
誰能把外麵這些人清走,
誰就來受這份委屈。”
孔坦一轉身,
一個巴掌將謝尚扇暈過去,
說道,
“長豫,
懷祖他說他退出。”
然後又大步流星的走出小院,
來在了排隊等候的人群前麵,
清了清嗓子,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說道,
“溫太真的聚賢樓,
今晚開業,
聽說,
殿下也會去。”
此話一出,
門前的內外三層,
就空出了一半。
孔坦見還有一些死心眼的,
又指了指東邊的院落,
說道,
“荊州刺史在家中儘孝,
照看廣昌鄉君。”
又有一些人,
脫離了隊伍,
往手指的方向,
去尋個機會。
孔坦再看,
剛才滿坑滿穀的,
現在隻剩下星星點點幾個人,
又說道,
“驃騎將軍素來不喜歡熱鬨,
聽說請了趙胤來做從事中郎,
至於讓他從什麼事,
諸位心裡應該清楚。”
三句話講完,
人皆趨利避害,
就留下兩三個強種,
挺著脖子僵持著。
孔坦活動了活動拳頭,
說道,
“當然,
如果各位非是聽不得道理,
我也略懂些拳腳。”
話說完,
一個人已經被擊倒在地。
軟硬兼施之下,
就隻剩下殷羨還站在原地。
孔坦笑了笑,
問道,
“看來,
你是不打算站著出去了?”
殷羨也笑了笑,
說道,
“我等這個機會等了十年,
街上的人,
都喊我殷融兄、殷浩父,
這日子我過夠了。”
孔坦一聽,
說道,
“失敬失敬,
原來是殷深源的父親,
深源和逸少可是知己舊交,
你有著關係,
怎麼不說哪?”
殷羨臉一紅,
敢情還是靠著兒子的麵子,
要不然眼前這位孔小子,
就又要展示孔武有力了。
說道,
“慚愧慚愧,
都是兒子仗父兄之名,
我這仰仗弟子之名,
怎麼有臉講。”
孔坦調侃道,
“那既然這樣,
先生就留在這裡,
等候召喚。”
殷羨忙說,
“哎,溫長史,
我也不能為了麵子,
連仕途也不要了吧,
我隨你進去就是。”
殷羨跟在孔坦身後,
進了院內,
見到了王悅,
還沒等他開口,
王悅就認出了他,
說道,
“洪喬叔父,
這家中的老朋友了,
來了怎麼也不知會一聲,
倒是顯得悅不知禮數了。
我這實在是身體不便,
不然非得給洪喬叔磕一個賠罪。”
王悅話音剛落,
謝尚那邊就磕出聲響來,
也算個殷羨一個台階下。
殷羨先是把謝尚攙扶起來,
“這可使不得,
懷祖有聖人模樣,是當世顏回,
我寡德少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