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當年的竹林裡走一趟,
砍幾支竹子回來,
種在西園,
閒暇時,
也能想想故人故地。”
阮孚點了點頭,
說道,
“我可是聽說了,
派去洛陽修皇陵的人,
都發了橫財,
你看……”
王允之一拍胸脯,
說道,
“這話說的,
都是兄弟,
有肉你先吃,
不過,
洛陽可是險地,
劉曜隨時殺回來的。”
阮孚笑了笑,
說道,
“富貴險中求嘛,
再說了,
這山高路遠坑深的,
來去一趟多難,
把這錢花在彆人身上,
還不如給我買了酒,
倒是能澆個愁、圖個清淨。”
王允之搖了搖頭,
說道,
“你倒是清淨了,
那求賢若渴的東海王哪?
不得氣得發追殺令?”
阮孚不以為意,
說道,
“嗐,
深猷,我又不是你們這些少年英才,
我不過就是一個酒鬼,
碾死了還熏塊地哪。”
王允之指了指阮孚,
說道,
“既然遙集兄都想明白了,
那這天下沒有哪裡不能去的。
要是遙集兄有興趣,
可敢和我去平陽一遊。”
阮孚擺了擺手,
說道,
“沒問題,
彆說是平陽,就是刀山……
等等,你說哪裡?”
王允之笑著看著阮孚的表情,
說道,
“平陽。”
阮孚酒醒了三分,
說道,
“那可是虎穴。”
王允之笑了笑,
說道,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嘛。”
阮孚看著王允之,
問道,
“咱倆到底誰是瘋阮?”
王允之又笑了笑,
說道,
“要去光明正大的挖皇陵,
總得有個理由吧?
比如說迎回二帝靈柩,
埋在邙山?”
阮孚賞了自己一杯酒,
思慮了一番,
一拍桌案,
說道,
“乾了,
左右不過一死,
要是能成,
就青史留名了。”
王允之起身喝下杯中人,
轉身問阮放,
“兄又是做什麼打算,
還打算在京城,買酒夢死?”
阮放一愣,
說道,
“我?
我這樣的,
又能做什麼哪?
難道為劉聰殺人助興,
來彈奏一曲嗎?”
王允之擺了擺手,
說道,
“書生的舌,就是刀劍。
隻要阮兄肯,
何愁功業不建哪?”
阮放眉頭一皺,
問道,
“京城大把名士,
想攀你王家高枝,
你怎麼就看上我們這兩隻酒鬼?”
王允之笑了笑,
說道,
“因為我酒量不行啊?
到時候還沒喝酒就醉了,
那還辦什麼事?”
阮放看著麵前的年輕人,
問道,
“你不但要去平陽,
還要去見劉聰?”
王允之點了點頭,
說道,
“不然哪?
除了劉聰,
誰還能做主歸還二位先帝的靈柩?”
阮放隻覺得冷汗隻往心裡流,
說道,
“你的意思是,
不是去偷,
是憑著三寸不爛之舌,
說服劉聰放還靈柩,
我能問一句——
你憑什麼哪?”
王允之笑了笑,
說道,
“當然是憑這天下的局勢,
平陽現在危如累卵,
北有石勒陽奉陰違,
西有劉曜虎視眈眈,
南有李矩厲兵秣馬,
現在隻要一根火星子,
落在平陽,
就能燃起衝天大火,
把劉聰和他的那個什麼漢,
一起燒上天。
而我,我們,
就是那顆火星子。”
阮放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問道,
“那我回來的時候,
腦袋還在嘛?”
王允之搖了搖頭,
說道,
“那我就不知道了。”
阮放又問道,
“你帶我們兄弟二人,
是怕我兄弟二人再投效了鄭妃?”
王允之搖了搖頭,
說道,
“哪倒也沒那麼害怕,
隻是二位實在太勤快了,
天天去長乾寺論佛,
道深大師屬實是有些煩了。”
阮放啞然,
尷尬一笑後,
說道,
“就為了這個?”
王允之撓了撓鼻子,
說道,
“還有一個原因,
我說出來,
你可彆生氣。”
阮放說道,
“我像那種人嘛?”
王允之說道,
“我怕我這小伯母,
和你們兄弟浪跡天涯去。”
阮放一愣,
一拍胸脯,
說道,
“我還不至於吧?”
阮孚那邊一拍腦門,
說道,
“嗐,我怎麼就沒想到哪?
等王敦死得到什麼時候。深猷,
你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哪。
宋姑娘,
你看可好?”
宋褘瞪了阮孚一眼,
也素知他輕浮,
說道,
“阮郎,我一介女兒身,
都知道匹夫有責,
你阮家偌大的名聲,
受萬人敬仰,
難道就要和酒色混一輩子嗎?
你這樣,
我也看不起你。”
阮孚一愣,
把杯中酒一摔,
剛想發個豪言,
又想起來,
酒本無罪,
就俯身又把酒舔了幾口,
說道,
“不就是平陽嘛,
去了。
怎麼也不能對不起這個阮狂字。”
阮放倒沒有那麼張揚,
隻是衝著王允之點了點頭,
王允之回身拿酒,
連敬了二人三杯,
說道,
“臨行得壯士,
此去必功成。”
阮孚、阮放也起身,
這時,
王允之給宋褘遞了眼神,
宋褘拎起另一支酒壺給二人斟酒。
果然,
這酒是當然足勁,
剛飲下去,
二人就睡了過去。
劉超還一臉茫然的看著,
“就這酒量的話,
我也能去。”
王允之笑了笑,
說道,
“醉倒他兩人,
是因為有話和你們說。”
劉超指了指自己,
又指了指宋褘,
“我,還們?”
王允之點了點頭,
說道,
“往日有太子和太真鎮著,
那些人還不敢明著來,
現在太子搬進太學常住,
太真也去了豫州,
這風可就要起了。”
劉超笑了笑,
說道,
“你怕我應對不了?”
王允之點了點頭,
說道,
“不是怕,
是知道。”
劉超拍了拍胸脯,
說道,
“那你也太小看我了吧?”
王允之搖了搖頭,
說道,
“這還真不是,
你看這烏程一行,
都各自躲了因果,
庾亮也和太子鑽進太學,
陪太子讀書。
隻有你,
還敢上朝,
你說,
這口氣,
他們不找你出,
找誰?”
劉超一愣,
宋褘問道,
“哪我哪?
烏程可沒我的事情?”
王允之笑了笑,
說道,
“真沒有嗎?
大將軍的兵馬踩著點進錢府,
京城裡,
誰給通風報信的?
真當一個商姑娘的假名字,
就能遮掩過去不成?”
宋褘也一愣,
問道,
“那這麼說來,
你是有辦法了?”
王允之苦笑了一聲,
說道,
“有是有,
不過也不是什麼好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