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允之笑了笑,
說道,
“我信不信不要緊,
重要的是,
你要想平安無事,
最好讓其他人都信。”
宋褘問道,
“那敢問公子,
怎麼才能讓其他人都信?”
王允之指了指煙霧裡若隱若現的聚賢樓,
說道,
“呐,
機會留給你了,
能不能把握住,
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宋褘一驚,
問道,
“不是公子要去嗎?”
王允之搖了搖頭,
說道,
“我可不去,
我那個好兄弟安期,
又給我準備了一桌鴻門宴,
我躲,
還來不及哪?”
宋褘問道,
“那公子就讓我去?”
王允之點了點頭,
說道,
“因為,
你該去。”
宋褘又問,
“怎麼個該去?”
王允之說道,
“你可是建康的花魁,
就這樣,
大庭廣眾之下,
被人如此羞辱,
難道你不想打回來嘛?”
宋褘苦笑了兩聲,
說道,
“公子,
我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
不是公子喊一聲小伯母,
我就真敢當真了,
莫說是公子的夫人們動得手,
便是那吳郡四姓,
也是小女子招惹不起的。
何況,
這打也沒白挨。”
王允之搖了搖頭,
說道,
“這還隻是開始,
你要是不發聲,
以後,
誰還會透漏消息給你,
即便給你了,
還會是真的嘛?
人哪,
要是沒了用,
恐怕就沒了命。
我話就說到這裡,
去與不去,
你自己決定。”
宋褘問道,
“要不,
公子帶小女子走吧?”
王允之笑了笑,
拍了拍她的肩膀,
說道,
“你以為,
我就由得了自己嘛?”
看著王允之遠去的身影,
消失在河色之中。
宋褘鼓了鼓勇氣,
從朱雀桁啟了程,
不多時就看到了聚賢樓的招牌,
剛要往裡麵走,
王應就帶著一彪人馬圍了出來,
鼻孔看著宋褘,
說道,
“怎麼?
深猷那小子沒膽來,
讓你來送死?”
宋褘趕忙說道,
“公子哪裡的話,
小女子不過是來,
給賓朋吹一曲新學的三峽流泉。”
王應點了點頭,
說道,
“我知道,
阮家那小子嘛?
怎麼現在沒人撐腰,
你要來一個阮家的酒鬼來撐門麵了?”
宋褘又說道,
“公子哪裡的話,
賤妾哪敢在公子麵前說什麼門麵。”
王應哼了一聲,
說道,
“知道就好,
現在逸少兄不在,
深猷不敢露頭,
大兄不屑出麵,
我倒要看看,
今天你還能靠誰?
但凡你早點從了本公子,
還用受今日之辱嗎?”
王應話音剛落,
一禪杖就敲腦袋上,
道深大師的慈悲聲起,
說道,
“我佛慈悲,
沒人管得了你了,
是吧?
家兄不在京城,
貧僧就是你爹,
見了你爹,
還不來行禮?”
王應身邊的混子們剛想動手,
被王應兩道眼神瞪了回去,
乖乖的跑過來參見道深大師,
說道,
“叔父,
今天這是什麼風,
把您老人家吹來了,
早知道您來,
孩兒把這些俗客都攆出去了。”
道深笑了笑,
說道,
“沒什麼,
修佛嘛,
要在事上練,
抱著一兩本經書,
是修不出慈悲心的。”
王應摸了摸頭上的包,
說道,
“叔父,
我看您這慈悲心,
也不太多。
咱們家三門兩丁,
就我和仲玉兄,
你再把我打傻了,
以後,
誰給您老人家養老送終?”
道深白了他一眼,
說道,
“貧僧日行一善,
德深福厚,
倒是你,
年紀輕輕,
心浮氣躁,
身子都空了一半,
必會死在貧僧之前。”
這要是換個人說,
王應非把他天靈蓋擰下來不可,
可這是自己親叔父,
說什麼都得聽著。
王應陪著小心,
說道,
“叔父教訓的事,
實在是引來送往是太多,
酒是多喝了一些。”
道深大師點了點頭,
指了指宋褘,
說道,
“她,你不認識?”
王應連忙說道,
“叔父,你不知道,
這變了心的女人哪,
你就……”
道深大師瞪了王應一眼,
說道,
“就是說,
貧僧也撐不了這個場麵了?
看來非得請兩位家兄親自來評評理嘍?”
王應一下就急了,
說道,
“哎,叔父,
孩兒實在不知道,
這是您的屬下,
否則,
借孩兒十個膽子,
孩兒也不敢造次。
哪孩兒這就先滾了。”
道深擺了擺手,
說道,
“去吧,沒事多讀讀書,
以後這一門的基業,
還靠你們兄弟。”
看著王應領著他的打手離開,
宋褘施了一禮,
說道,
“多謝大師搭救,
小女子沒想到,
見了這麼多次,
居然沒看出大人身份。”
道深大師笑了笑,
說道,
“深猷那個小子說的吧?
他倒是個多情種,
你要是真有屬意的人,
可以告訴貧僧,
貧僧這點麵子還是有的。”
宋褘問道,
“難道大師在寺裡,
也不聽佛理,
隻聽這市井八卦?”
道深笑了笑,
說道,
“嗐,這佛理有什麼好聽的,
我要它,它自然就在心中。
倒是宋姑娘,
這樓裡,
可不好應付。”
宋褘直了直腰板,
說道,
“有大師撐腰,
連最驕橫的王公子,
都不敢造次,
小女子還怕什麼?”
道深擺了擺手,
說道,
“貧僧怎麼說,
也還是個出家人,
就算沒人敢來管,
貧僧也不好去破這心戒吧?”
宋褘眉頭一皺,
問道,
“要是連大師都不肯幫我,
我又該依靠誰哪?”
道深摸了摸自己的禿頭,
說道,
“誰又知道哪,
深猷那個臭小子,
點了火就跑。
貧僧就先告辭了,
那邊還約了一位檀越。”
道深沒有一絲拖泥帶水,
說完了話,
轉身就走,
隻留下宋褘一人,
在門前徘徊。
宋褘好不容易下定決心,
是生是死,
也要賭一回時,
那可惡的王應,
又冒了出來,
伸手就抓了一把宋褘的屁股,
說道,
“美人,
這下沒人救你了吧?
乖乖的給我回去,
侍候好了我,
我把這一樓的家夥,
挨個揍一遍,
讓你出氣。”
王應的右手掐著她的臀,左手罩著她的胸,
讓她前後動彈不得,
路過的人,
想要仗義而為的,
看清了是王應後,
也低著頭當沒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