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易和馬總劉書記在最後確定第一批拓荒團的名單。
“我還真就奇怪了。怎麼大多數負債人都是以前的老板?”劉書記沒有過經商的經曆,在他的認知中,窮廟富方丈,哪怕公司沒錢了,老板也不能沒錢吧?錢不都是老板說怎麼花就怎麼花嗎?看了這些負債人的自我介紹後,自言自語地說。
“這個蘇總最有發言權。”馬總雖然是總經理,但畢竟是國企,對這種個人負債也有點好奇。正好蘇易以前可是英業集團的董事長,就隨口問了出來。
話一出口,馬總就後悔了。幸好,蘇易現在債務清零了,不然,這不是往彆人傷口上撒鹽嗎。
蘇易好像並不介意,見這兩位都提出同樣的問題,就放下手裡的事,先喝了一口茶。
“說起這個事,我以前也很長時間沒想明白。要不課間休息?我們聊聊這個話題。”
“蘇總,我就隨口一說。”馬總有點不好意思。
“這沒啥不可說的。曾國藩曾經說過,書有未曾經我讀,事無不可對人言。”蘇易拿起自己的煙盒,給馬總和劉書記一人給了一支自己做的口糧煙。
“為什麼有人說老板的儘頭是老賴?彆人我不好說,我還是說說我自己吧。”
蘇易說到這裡卻停了下來,陷入深深的回憶中。
“我經商的是一家小麵館。”
“當時,一個不到十二平方的小店。租金是三百五十塊錢一個月。水電費大約是十五塊錢。一天大約是十二塊五毛錢。”
“每天,我一早到市場上買二十斤麵條,我還記得,當時麵條是三毛五一斤。再買兩斤肉,和一些蔬菜。肉當時是一塊一斤,蔬菜大約五塊錢。”
“這就是一天的原材料成本。大約十四元。”
“麵條是五毛錢一碗,二兩。就是現在的素椒雜醬麵。”
“二十斤麵是一百碗。當時的一碗麵五毛錢,一天的營業額是五十元。”
“扣除,成本,一天的淨利潤是235元。一個月就是705元。”
“不是,蘇總,當時你的工資是多少?”馬總有點好奇,辛苦一個月才賺七百多塊錢?
“在辭職前,我是旅行社的總經理助理,工資是二百八十元。”蘇易一直記得自己領的最後一個月的工資。
“這在當時說不上是高薪,但已經是超過平均工資了。”兩百八十塊錢,蘇易當時抽煙可以抽阿詩瑪,阿詩瑪當時四塊錢一包,而三個人到小餐館吃一頓便飯,兩葷一素,三菜一湯大約就是一包阿詩瑪的價錢。
“蘇總,你還沒算請的師傅和小工的工資。”劉書記像是想起來什麼。
“當時小麵館就我一個人。沒請師傅,也沒請小工。”總共十二個平方,煮麵的爐子和鍋都擺在門口,而靠著鍋灶就是工作台。蘇易在飯店前就把作料備好,放在工作台上。
“隻賣雜醬麵?會不會太單一了,怎麼也得有排骨、肥腸吧?現在一個麵館,燒肉、雞雜,鱔魚,品類可不是一般的多。”劉書記喜歡吃麵條,有時候看到手機裡介紹一些麵館,還專門跑去吃。
“沒有。一來當時就一個人,沒時間也沒精力做那麼品種,還有就是來吃麵的,基本上都點雜醬麵。原因也很簡單,便宜。當時也有麵館要賣排骨、肥腸麵,但要賣五毛五一碗。”
“就這樣,也賺不了啥錢啊。”馬總現在動輒一個小目標的規模,這一個月賺幾百塊錢,還不夠一頓飯錢。
“但我就靠這個小麵館,一年半不到,賺了一萬多塊錢。成了萬元戶。”
當時的萬元戶可比現在的百萬身價還牛。
“不是,蘇總,這雖然辛苦,但也沒負債啊。”劉書記問。
“的確,如果我一直開小麵館,恐怕這輩子也不會有負債的體驗。”
蘇易這麼一說,馬總和劉書記都不說話了。
“後來,我開始開公司。的確比開小麵館賺錢多了。第一年,我就賺了差不多一百萬。”
馬總和劉書記長吸了一口氣,這差距也太大了一點。
“但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背上了一個沉重的包袱。”蘇易若有所思,用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
“包袱?”馬總和劉書記同時問,這一年賺一百萬,那日子不應該是輕鬆愉快才對嗎?
“開小麵館的時候,一個月三百五十塊錢的房租,可以給我帶來七百多的淨利潤。而開公司,我的辦公室差不多四十平方,卻隻是為了所謂的公司形象。”
“那座外貿大廈下麵的停車場,專門在負二樓給英業集團劃定專用停車區。”
“而我自己,常備的車有三輛。”
“也許,除了上廁所和吃飯要親力親為,司機、秘書、助理、甚至整個總經理辦公室,都可以說為我個人服務。”
如果此刻有人突然進來,聽到蘇易說這些,恐怕會以為蘇易不是在吹牛就是在炫富。
而此刻的馬總和劉書記,卻聽明白了蘇易的意思。
“一年以百萬計的運營成本,卻隻能創造不到二十萬的淨利潤。”
“而開公司,一年靠經營的確有上百萬的利潤,但自己就花出去幾十萬,然後再盲目擴張,想要做大做強。”
“為了維護所謂的公司形象,自有資金不夠就找銀行貸款,貸款辦不了,就找民間借貸。”
“到最後,銀行、小貸公司、供應商、和我的員工,都成了我的債主。”蘇易還有一句話沒說,這些債主,在自己這裡都賺了不少錢。有的還用在自己這裡賺的錢,和在公司建立的關係,開了公司。
“這其中雖然有很多原因,但最關鍵的是,自己膨脹了。直到最後才明白過來,人,都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好在,自己醒悟得還不算太晚。”
“這就是我自己的經曆。所以,我希望在拓荒團能有一種機製,能讓拓荒團的成員保持一種艱苦創業的精神。不要掙到一點錢就飄了。”
“蘇總,我現在有點明白為什麼現在你還抽自己做的煙。”馬總對著蘇易豎起一個大拇指。
的確,俗語現在的日常用度和剛來鹽官村是沒有任何區彆。沒有因為現在翻身上岸了,就大手大腳,甚至報複性地消費。
就從這一點來說,蘇易不但是個明白人,也是一個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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