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什麼好處？”白小文吐掉嘴裡咬著的狗尾巴草，直入主題。
“我不是這個意思。”張二牛連連擺手搖頭，眼中卻多許多希冀。
白小文看破不說破道：“我們也沒有看輕你人格的意思。隻是一路走來，我們遇到不少巡邏小隊，他們沒有一個跟我們說這件事情。你既然肯冒著風險跟我們說這件事，我們自然不會讓你吃虧。也算是一報還一報。”
張二牛不好意思的摸摸頭，“那個。如果非要說點什麼心願，就是回去後方，喂馬喂豬、打柴摟草，實在不行，哪怕去茅房裡麵鏟屎漚漚肥都行......”
“誌氣低下，枉為大丈夫！！！”蘇雅柳眉豎起，杏眼圓睜。
如果張二牛剛剛的要求是加官進爵、榮華富貴、修行法門，她嘴中或許有所鄙夷，心中卻是會誇他是個能夠待時而起的人物。
可。
他居然要求把白小文把他從前線調到後方，從統領上百人的前線戰場百夫長，降級到砍柴打草鏟屎漚肥的後勤人員。
這特麼不是沒出息是什麼？
你沒出息就算了。
還在這個外麵人的麵前沒出息。
簡直就是丟流光主城的臉！！！
“這位夫人......”
蘇雅大跳，“誰夫人！你喊誰夫人！我是你們......”
白小文笑著將蘇雅一個腿絆絆倒，扔到龍瑤懷裡，並饒有興致的拿出小馬紮坐好，發問道：“這兄弟，你剛剛是不是情緒太激動，說反話了？”
“真不是反話。”張二牛搖搖頭，鼓起勇氣看著蘇雅道：“這位大人。你剛剛那話，雖然難聽，但我認。我的確不算大丈夫。”看看霧蒙蒙的天空，“我老家還有八十多歲的老娘，在那裡眼巴巴等著我回家，那天，我放牛回家，飯都沒吃，就被征兵的人丟車上運來了前線，我，我現在想起來，我都不知道該說點什麼。”
張二牛一句話小故事講完，蘇雅直接啞火。
丫人家本來就是個放牛娃。
你給硬逮到前線。
還大丈夫。
沒當逃兵就不錯了。
“然後呢？”白小文笑著掏出小零食，丟給張二牛一袋。
張二牛看看手中包裝精致的小零食，苦笑一聲，“當時吧。我就一直想著，反正來都來了，就好好當兵吧。運氣好就活著帶著服兵役的糧餉回去，運氣不好就躺著帶著撫恤金回去......
可。
誰可知道會出現最近這麼莫名其妙的事情。
三百七十四個人！！！
截止昨天，已經消失了整整三百七十四個人了！！！
我怕死！！！
我更怕死得不明不白！！！
如果真要死，非要死，必須死，我寧願死在敵人正經發起的大戰裡麵。
最起碼那些大老爺貪汙這種大批量的死亡撫恤金。隻會一人拿一小小部分。
可如果我被敵人暗殺了，屍體都找不到。
到時候上麵那些個大老爺。直接跟上麵報死亡撫恤金，給老家報逃兵。錢落到他們口袋裡麵，爛名聲掛在我身上，被罵被人吐口水幾百年上千年......
我那老娘最愛麵子。
她能受得了？
到時候，怕不要多久，她就要下來陪我了......”
“如果你沒騙我們的話，你還挺孝順的。”蘇雅聽了張二牛的話，剛想說點什麼，卻被白小文直接無情打斷。
“他的靈魂剛剛沒什麼太大的波動。他的話，謊不多。”蘇雅組織好語言，剛想說點什麼，有蘇妲己突然開口，又將他的話打斷。
她沉默了。
她怎麼也沒想到流光主城的撫恤金裡麵，居然藏著這麼大一隻貓膩。
蘇然蘇雪姐弟倆相互對視，沉默無言。
“既然妲己大姐頭說你的話沒問題，那就是沒問題了。”白小文笑著踢踢蘇雅小腿，“你去給他開個信件證明，讓滄溟大將軍和赫連將軍給他調回去，當個後勤官。然後派人來前麵調查調查刺客的事情，有必要的話，請幾個高手壓壓場子，也不是不可以。”
張二牛聽了白小文的吩咐，眼前猛猛一亮。
眼前這些人的不一般，似乎比他想象中的不一般，更加不一般。
蘇雅聽了白小文那絲滑到極點的吩咐，沒說話，更沒行動，隻是斜楞眼，看著白小文。
自打她跟著蘇雲墨打下眼前這偌大江山以後，還從沒有哪個人敢用這種語氣跟她下命令。
我特麼是你下人，還是你老媽子？你說啥我都照做？我不要麵子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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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小文看著蘇雅半天沒動靜，沒繼續跟她扯皮，而是隨腳踢踢，蘇然道：“小然，你給寫個信。寫完了拿你姐的戳，戳兩下......”
“我要是不戳呢！！！”蘇雅很凶很凶的看著白小文。
白小文斜睥莫名其妙生氣的蘇雅一眼，然後隨手掏出黑金令丟給蘇然，“你拿著這個沾點墨水戳兩下一個樣，要是不好使，就直接讓張二牛把這個拿回去。”
“你是不是瘋了！父親送給你黑金令是讓你這麼用的？”蘇雅怒瞪白小文。
白小文滿不在乎的擺擺手，“出了流光主城，黑金令就不好使了，留著也是個紀念品。不如用在有用的地方。反正等再見麵的時候，雲墨老哥也會再給我，到時候還有個談資。”
蘇雅眼睛眉頭皺成兩條平行線段，看著白小文。
不知道為什麼。
她看到白小文這個不著調的模樣，就想給白小文一拳。
直接打扁那種。
張二牛上排牙咬著下嘴唇，左看看右看看，雖然他並不知道黑金令是個什麼東西，但他卻能隱隱猜到黑金令是一個非凡不簡單的東西。然後就是白小文口中的雲墨老哥，他總覺得好像在哪裡聽過類似的名字。能夠讓他有印象的名字，一定是大人物。
“給我拿過來！！！”蘇雅跟白小文大小眼瞪了幾秒，突然伸過手，一把搶過蘇然拿著的毛筆，以及他手中拿著的黑金令，“給我研磨。”
蘇然聞言，趕忙點頭研磨。
手腕輕動。
筆隨腕行。
撇撇似桃。
鉤鉤似刀。
點如墜石。
豎似蒼鬆。
鳳舞龍飛。
力透紙背。
就算白小文這個不怎麼懂書法的人，都能看出蘇雅在書法方麵的造詣極高。
“好字，呱唧呱唧。”白小文笑著拍拍手，“今年家裡過年的對聯，就小雅負責了。”
蘇雅一個我你媽，將白小文踢成兩半，老娘練字幾十年，是為了處理國家大事的，寫你妹的對聯！！！
下一秒。
白小文在張二牛震驚的目光中，走出虛空。
手一伸。
強大吸力憑空生成，將蘇雅戳好私人小戳的手書吸到手中，瀟灑的拍一拍，給到張二牛，“小夥子，我能幫你的就到這裡了。回去以後，好好學本事才是正道。”腦袋四十五度看天，“年輕人，有時候，很多事情，不是想躲就能躲的。戰場上，越是愛躲，越容易被死神找上門。有些時候，不怕死，才不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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