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必費心了。”端靜的聲音清得像早晨微微掠過的風。
“啊?”沈越微微愣了愣。
端靜卻按著他的肩膀,將他輕輕帶過身來,目光溫和道“我聽瑞兒講過,你並不以為自己麵容醜惡,隻是擔心嚇著尋常凡人。那既然如此,又何必在我眼前遮掩呢?想必你自己也是不自在,日後咱們二人相處,你儘管以真麵目對我就是了。”
老樹妖在這個晴空萬裡的美麗早晨,感覺到了來自男神的惡意。
不……對不起!男神!沈哥隻是想看起來很好看而已!求放過讓沈哥把麵具戴起來!早知道就不裝逼了看吧報應來了!小肅肅你聽過一句話叫士為悅己者容嗎?快把沈哥的麵具還給沈哥我們還是好朋友!等等這個意思莫非是沈哥的臉已經被看光光了,天啊沈哥就頂著一張車禍現場的毀容臉傻了吧唧的在男神大腿上睡了一下晚上?!
沈越內心瘋魔亂舞不說,表麵上也隱隱快要露出了崩潰的神色。
最後沈越還是稍微撥了一下頭發遮了一下臉,但又因為眼睛被遮住不舒服給撥了回去,隻好側著身子對端靜坐著,儘量挽回自己最後一點顏值,結結巴巴道“嗯……,好……好啊。”
端靜隻當他是長久未以真麵目示人,實在有些害羞,便微微一笑,也由著他去了。
然而在這個時候,沈越突然機智的想到了一件很適合在這個時間所說的事情,雖然看起來有些沒皮沒臉,但錯過這村鐵定就沒這店了,必須現在立刻說。壯了壯膽,沈越忽然道“說起來……我到現在還不知道你的真實姓名,你不妨也以真麵目相對?”
沈哥機智的用了端靜的話回敬。
“啊……哈。”端靜愣了愣道,“那倒是我疏忽了,我隨父親姓玉,單字一個肅。”
姓玉?莫非你爹就是鼎鼎大名的玉羅刹?同人裡西門吹雪敲定的便宜老爹?陸小鳳世界?不不不……等一下,玉肅,玉肅……玉漱……小肅肅你認不認識有個叫龍哥的人?會不會唱神話?
不過這個名字還真是絕了,沈哥當初想司瑞跟端靜站在一起就好似蒹葭倚玉樹,沒想到還真的是“玉樹”……
沈越麵容上風雲變色,完全沒注意到端靜正在給瑟調弦。
等沈越心滿意足的腦補完並且高高興興的發覺自己得到了男神的真名後,端靜也已經調完弦了,沈越麵容上的喜悅歡快立刻變成了苦大仇深。端靜一看不由笑出聲來,搖搖頭道“不要做這張苦臉,莫怕,今日不要你學,我彈瑟給你聽。”
沈越立刻又喜笑顏開了起來,變臉堪稱神速。
“你的心思倒也好猜的很。”端靜看著沈越一會,微微笑道。
端靜似乎什麼都會,沈越見他奏過許多樂器,卻沒想到他瑟也彈得很好,聽著就覺得心裡揪緊了一般。樂聲裡像是帶著極柔極淡的情意,綿綿的,淺淺的,卻毫不曾斷絕。沈越也不知道是自己想太多了,還是真的有,隻是覺得端靜這首曲子彈得實在是太美了,美得叫人心都開始發顫了。
“這是首什麼曲子呀。”音律停止的時候,沈越忽然問道。
“《樂未央》。它是一首宮曲。星漢未沉金爐前,相思燼,樂未央。”端靜淡淡道。
沈越聽不懂,隻是茫然的點了點頭,端靜看他這般平靜模樣,不由神色黯然。
兩個人又坐著聊了會兒天,端靜便要走了,但沈越卻在這短短的一會時間裡,從半遮半掩到麵不改色的對著端靜。兩個人說了這麼久的話,沈越發覺端靜真的並未覺得他的麵容有一分一毫的可怕可憎,態度始終如一,仿佛他看見的,一直隻是那個依舊好看的沈越一樣。
雖然可能有點以貌取人,但說實話,沈越的確連自己都有些接受不了自己的毀容臉,更不要說彆人了。今天要是身份對調一下,他都不一定有勇氣去看自己那張毀容臉,要是看久了搞不好還會覺得惡心作嘔。
可端靜卻毫無異色……
麻麻說過其實有這麼個哪怕你毀容了也不介意的男人就嫁了吧。(麻麻沒有說)
沈越拍了拍砰砰跳個沒完沒了的胸口,然後拍了拍自己緋紅的雙頰,目光堅定的看著端靜離去的方向。
……敢問這個世界有沒有什麼整容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