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大招雷!
“我還以為出了什麼天大的事兒,一個個哭喪著臉,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家裡全死絕了。”
端靜的全家其一——嘴巴從來不把門的偃晉不知何時施施然走到門口,像是被渾身抽了骨頭似得靠在門框上,他今天穿的倒是齊整,著一件月白色的淡藍長袍,一頭烏鴉鴉的長發籠在一頂方山冠裡,雙手攏入袖中,神色慵懶,眉目風流,若不是早早知道他的狂態,乍一看倒真覺得他是個知書達理的優雅隱士。
作為曾被偃晉禍害過的受害者,古昊然在偃晉出現的那一刻就不動聲色的退後三步,神情十分莊嚴肅穆,簡直可以貼點金片直接端上神壇作雕像。
哇,聽起來老流弊的樣子了……
發覺自己真正意義上還能搶救一下的沈越滿心讚美,一點都不覺得偃晉臭屁了。
事關乎老樹妖的性命,偃晉這句話一出口,屋內一小三大全都立刻炯炯有神的看向了他。
偃晉也是臉皮厚膽子大,愣是臉不紅心不跳道“看我做什麼,我又沒說我能救得了他。”
沈越……
端靜……
明果……
古昊然……
偃晉巨巨你這麼賤萌賤萌的瞎開玩笑真的合適嗎?!小心出門被人套麻袋!!!
“看什麼看。”偃晉不急不緩的從袖中掏出一個精致小巧的酒瓶子來飲了一口,他生就一雙盈盈笑目,似笑非笑的瞧著快急紅了眼的端靜,淡淡道,“我倒是沒想到,你會急成這樣。難怪人家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看來你倒真把他掛心尖子上了,才嚇成這樣。”他又轉過頭來細細打量了一會沈越,那神情既像十足的憐憫,卻又詭異的平靜,叫人分不清他的心思。
“我救不了他,不還是有人能救嗎?小肅兒,尋常孩童在外頭受了欺負,你想想,他們都是怎麼做的。”
偃晉說完這句意味不明的話,就很快轉身走了。
“自己奮起反抗?”古昊然等偃晉走了之後,才疑惑問道。
沈越略帶憐憫與同情的看了一眼古昊然,心生感慨,不由問道“古道長想必長輩……很是嚴苛。”
“……長輩嚴苛,自是為了古某好。”古昊然沒反應過來,下意識答道,隨後才詫異道,“先生怎麼……”
不要問沈哥為什麼,這種事還需要想?小孩子在外頭受了欺負第一反應難道不應該是哭著喊“我要回去跟我爸爸(或者說媽媽)說!讓我爸爸媽媽過來打你!”古道長這種明顯下意識說出自己反抗的孩子不是太獨立自主了就是長輩比較嚴格過頭。
畢竟大多數情況來看,隻有沒人愛的孩子才會想著讓自己孤自堅強到獨扛風雨。這個跟男人的尊嚴沒關係,有家庭的支持與關愛那是另一說。
再說小屁孩要啥男人的尊嚴,會哭的孩子有奶吃沒聽過麼。
不過這麼說起來……
沈越微妙的看了看一直沉默不語似乎在思索什麼的端靜,可怎麼也想不出來正太臉肉包子似得的小端靜會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喊我要跟我爹說……惡,想想就打冷戰。
不過按照軒寧跟端塵的高信用值八卦來看,小肅肅小時候是個挺嚴謹自律的小孩子,而且早早就拜師入天玄宮,進行了苦行僧一樣的修行。然而他的身份造就他生來高人一等,瞧不上眼的,縱然是天王老子也沒個好臉色——這點沈越還挺了解的,小肅肅對某些人或事的確充斥著淡淡的輕蔑感。
反正小肅肅大概是從小到大貫徹了狂霸酷炫拽這五個字,應該沒有哭著喊爸爸的時候……
總感覺有點微妙的小遺憾。
大概這就是男朋友跟朋友的區彆,人們總是無所謂男朋友在男神跟男神經病之間切換個不停的,甚至還會特彆希望看到對方男神經病的一麵。
人們一般稱此類行為為惡♂意。
說起來,這個晚上還真的是一路的峰回路轉,剛知道自己可能快死了卻又發現還有活命的可能的沈越忍不住摸了摸鼻子。
“對了,偃晉的那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雖然端靜跟沈越都懂了,但還有完全不懂的古昊然古道長茫然不已看著他們兩個人發呆,明果倒是沒什麼反應,因為他已經聽出來沈越很可能不會死了,這對他來講就已經足夠了。對小孩子來講,一般很可能不會死,往往就等於一定不會死。
端靜當然沒有心思跟工夫回答古昊然,他似乎已經思考完了,站起身來,神色頗為堅定的抓住了沈越的手,他望著老樹妖的漆黑眼眸裡仿佛有一點黯淡的星光,痛苦,但卻又蘊含著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