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前幾日,在京城一處破敗巷子中,見到了朱掌櫃……”荊涼夏聽齊燕提到朱掌櫃,想到了什麼,“朱掌櫃說我若給他下半生依靠,他便告訴我另外三幅畫在何處,想來他也是騙我吧。”
“這還用說,我都在這坐著了。”齊燕沒好氣道,“他什麼樣的人我們再清楚不過了,為了賣點春宮圖,那諂媚的模樣見多不怪了。”
“那如今你打算如何?”荊涼夏杏目半闔,唉聲問道。
“還能怎麼辦,先待在這吧,有吃有喝,也不枉我們仙子的身份屈尊於此了。”齊燕聳聳肩,“而且我覺得,那個身著墨綠繡雲長衫的人,不像是個壞人,他都答應送我們回昆侖仙山了。”
話音剛落,荊涼夏抬眼之間,隻見齊燕口中那“不像壞人”的人正一臉肅穆深沉地在院中看著她們,他身後一左一右跟著韓諭和上官煜,一個含笑如沐春風,一個懶散仿若夏眠。
“你們怎麼來了?”荊涼夏坐直了身子。
“美人吃相,也如虎如狼啊……”上官煜輕揚笑道,眼中若有若無地看著荊涼夏和齊燕。
“你……”齊燕聞言臉一陣羞赧,伸手趕忙推開麵前的碗。
荊涼夏見碗跑到了自己的麵前,抬頭看他們三人正直直地看著自己,也是臉頰一片緋紅,將碗又推了回去“這可不是我吃的。”
齊燕努努嘴巴,又將碗推了過來。
荊涼夏“哎呀”一聲,撣撣衣袖,起身離開小桌,來到院中三人麵前,不滿道“女子食,非禮勿視。我若陌途遇君,而止之食,其為禮。你們如此窺探彆人吃東西,何來禮說?”
景天遇眯眼不語,隻是來回打量著荊涼夏和齊燕。上官煜一臉玩味地看著荊涼夏,饒是自己見過京城名妓無數,也未有此女這般不羈呀。在三皇子麵前拐著彎罵他們不是禮數,這也是頭一人了吧。
見荊涼夏離開飯桌,齊燕也丟下剩下的半碗飯,小心踮步於油滑的地麵,來到寬敞的院中,滿麵疑惑。
“本以為畫中女子不食人間煙火,一顰一笑都恰到好處,卻不曾想,竟然也食得這五穀雜糧。尤其是這凶神惡煞的模樣,更是比含笑帶羞更加扣人心弦。”上官煜輕挪半步,直直地看著荊涼夏,“我給你的香扇可是滿意?若是滿意,不如隨我回丞相府吧,我日後定然給你一個正室的名分,比你孤身守在昆侖仙山當個千年悶仙,要好上數倍吧?”
荊涼夏斜眼一瞋“正室?然後過了半年,你連十八姨太都抬進門來了,我還要給你打理後宅?”
“你若不願,那我就少娶幾個如何?”上官煜嘴角上勾成一道好看的弧線。
荊涼夏正欲再回話,隻見韓諭抬手攔住上官煜,冷眼含笑“你府中那麼多鶯鶯燕燕,還缺這一個嗎?”
上官煜赧顏一笑,屏笑不再作聲,荊涼夏得意地衝他吐吐舌頭,轉頭問道“你們這身嬌肉貴的,來後廚做什麼?”
景天遇雙眼半闔半閉,並未答話。
韓諭輕笑一番,對荊涼夏和齊燕道“明日我要去趟京兆府,晚上我會讓暢風給你們送兩套男裝,你們扮作暢風和小花生,隨我前去。”
去京兆府?
荊涼夏和齊燕相視一覷,一直盼著能進一趟京兆府,卻不想得來全不費功夫。想到明日就能見到另外八幅畫了,不免心中悸動不已,若是能一舉拿到八幅畫卷逃離這個鬼地方,一路西去昆侖仙山,那豈不是如了夢中所願了。
景天遇見荊涼夏和齊燕睜大了眼睛、卻久久沒有反應,便回身直接大步走出院落“韓諭,若是再在你這後廚待下去,油煙味都洗不儘了。”
上官煜悶聲一笑,隨即深深看了一眼荊涼夏和齊燕,最後視線停留在荊涼夏袖口中處“香扇慢相隨,姑娘,過幾日再見。”
荊涼夏瞪眼嗤笑一下“一身脂粉氣,彆忘了回去好好安撫你的後宅。”
上官煜一聽,臉赤麵窘了片刻,稍稍頷首便隨景天遇而去。
韓諭見他們走遠,微微一側身,俯在荊涼夏耳邊,低聲道“香扇留情,卻不及一個雞毛撣子來得實在。”
荊涼夏一愣,還未反應過來,韓諭已輕笑兩聲揚灑而去。背影拂風,斜影拂地,竟是數不儘的芳華入目。
“喂,涼夏,帶我去你住所看看可好?”齊燕忽然一聲甜糯輕語,喚回荊涼夏飄散的思緒。
荊涼夏反身一笑,點點頭“走,就在旁邊不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