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我見你離亂葬崗還有一段距離,卻不知道你在看什麼。”韓諭疑惑道。
“因為……”荊涼夏猶豫著,思索片刻,她接著說道“因為我不熟悉城郊,亂走到那裡的,我也不知道會有人跟蹤我,想攔截我。”
韓諭似乎沒有注意到荊涼夏偏轉了話題,他接話道,“那些人可能是太子派來的,太子妃不知從哪裡得知,當今聖上是利用你的畫登基的。”
“哈哈……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可以助人登基,你不覺得這樣太滑稽嗎!你們為了幾幅畫,明裡暗裡鬥了那麼多年,一會兒傳言不可信,一會兒又可信。你們的戲演得太假了,我要的,是安靜的生活,寧靜的環境,我要世外桃源,而不是權勢相爭。”荊涼夏一口氣說完,目不轉睛地看著韓諭。他想過那個位置,想過權利,可他愛的,到底是自己,還是一幅畫?
見韓諭久不吭聲,荊涼夏忽然問道“你愛的,是畫?還是我?”
韓諭有些驚愕地看著她,似乎沒有意料到她會問這樣的問題。
沒有立刻作答,荊涼夏深深看了一眼韓諭,緊了緊懷中的畫,向屋外走去。
荊涼夏走出了這一方小天地,待繞上一條小路,卻猶猶豫豫不知往何處走。這個陌生的地方似乎離京城有著一段距離。
“荊姑娘……”正準備隨便朝一個方向走去,荊涼夏忽然聽見有人喊自己,她踟躕而停,回頭看去,隻見暢風站在身後,一襲黑色勁裝顯得他的腰身格外筆挺。
“帶我去世子府找齊燕。”荊涼夏厲聲令道。
“雖然世子讓屬下唯姑娘命是從,但屬下不能從命。”暢風恭敬道。
“那我自己走。”荊涼夏沒有再看一眼暢風,隨意找了個方向就要離開。
還沒踏出幾步,隻見暢風忽然一躍而起,那身輕功穩穩地助他擋住了荊涼夏的去路。他沒有看荊涼夏,隻是低頭,不作聲響。
“你們主仆倆是同仇敵愾嗎?”荊涼夏不滿道。
“世子是主子,他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暢風低聲道,“所以,還望姑娘回去。”
“姑娘,世子將他手上的暗衛已經如數交給三皇子了,包括小花生手上那支晉王府的暗衛。”暢風見荊涼夏沒有反應,繼續道,“還有,世子還將京兆府半數權利還給了唐大人,上官公子知道世子的真實身份,世子不想給三皇子構成威脅,自請辭去三皇子幕僚,從此不問朝政。”
暢風說完,有些躊躇地微微抬了眼。
荊涼夏看著他說“說完了?”
暢風一愣“呃……完了……”
“說完了我就走了。”荊涼夏點點頭,大步繞過暢風,毫不留戀。
沿著那條小路走了許久,繞了幾個彎,依然沒有找到上大路的出口。
待她再一次看到眼前的小屋和佇立不動的暢風時,荊涼夏怒極“你們布陣?!”
“這也是迫不得已,請姑娘見諒。”暢風忍住一絲笑意,站在那裡。
“暢風,退下吧。”不知何時,韓諭忽然出現在自己身後,荊涼夏一驚,回頭看去,那人依然懶散而立,嘴角勾笑,翦翦清風拂過,人都融入了背後那片翠林之中。
韓諭似乎是想了許久,慢慢開口道“我不要那些權利,不要那些爭奪,也不要你的那幅畫,我隻要你,可好?”
怔眼看著他……
她不能愛,因為她會死……
可是這怎麼能控製呢?
一幅畫,一個人,一場權利的鬥爭。
五十年前的事情,究竟是怎樣的,又有誰知道呢。
下落不明的祝之芸,又扮演了怎樣的一個角色?而自己,明明剛剛從畫中醒來,卻為何畫卷在五十年前會被一個不滿六歲的孩子拿去,以此登基為帝?
忽然覺得好累,齊燕說得對,她看不透自己,不是因為她不想看,而是因為她不敢看,她怕看了,就沉淪了。
曾幾何時……
我是否真的見過你?
荊涼夏深深看了一眼韓諭,僅存的一點理性終於被感性擊破,她忽然粲然一笑,緊緊抱著畫卷,扭頭走向了小屋。
哪怕是給她一月的時間,也比她渾渾噩噩死守一片天地要好。
“你不回家嗎?”荊涼夏忽然回頭衝韓諭一笑,韓諭怔了一下,隨即展開一個似孩童般的笑容,緊緊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