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
卻在這時,書房的門突然被敲響。
霍冬的話被迫阻斷。
“進來!”嚴謹堯看向書房的門,淡淡吐出倆字。
嚴楚斐推門而入。
看到嚴楚斐,霍冬本就不太堅定的心,頓時打起了退堂鼓。
因為他心裡很清楚,他一旦坦白,先彆說四爺,首先六少就會極力反對。
在直升機上,他就已經敏銳地感覺到六少的意思了。
“有事?”嚴謹堯問嚴楚斐。
嚴楚斐走向書房,淡淡地看了眼站得直的霍冬,然後對嚴謹堯說“我是來給霍冬求情的!”
“嗯?”嚴謹堯皺眉看著侄兒,不解。
“四爺,七仔遇襲的事,不怪霍冬,是七仔自己的問題。”嚴楚斐不苟言笑,一本正經地說道。
聞言,霍冬心臟微微一顫,轉眸看著嚴楚斐。
他愕然又心驚,狡猾殲詐的六阿哥,怎麼一反常態幫他說起好話來了?
他不笨,他知道這並非是好事,甚至恰恰相反,這是不好的預兆……
“哦?”嚴謹堯微微挑眉,示意他說下去。
嚴楚斐狀似漫不經心地瞟了眼麵無表情的霍冬,不緊不慢地接著道“是這樣的,其實七仔和霍冬有點私人恩怨,她從您這裡把霍冬要去給她當保鏢,就是想故意刁難霍冬來著。這次出事,就是她自己作的,不止差點害了自己,還連累了霍冬,所以我覺得,不能再讓她這樣胡鬨下去了!”
嚴謹堯有些驚訝,轉眸看向霍冬,求證。
霍冬垂下眼瞼,沉默。
沉默等於默認。
霍冬不得不默認,因為嚴楚斐既然都這樣說了,便代表他已無路可走。
嚴謹堯,“你的想法是……?”
“給七仔另外挑個保鏢吧!”嚴楚斐直截了當地說道。
霍冬依舊垂著眼瞼,看不出絲毫情緒。
“有人選嗎?”嚴謹堯又問。
嚴楚斐說“先換上遲勳吧,等我挑到合適的人選,再把遲勳換給您,您看成嗎?”
“嗯,按你說的辦吧!”嚴謹堯點頭,應允。
眼前這個讓他引以為傲的侄兒辦事,嚴謹堯一向非常放心。
於是,嚴甯換保鏢的事,就這樣一錘定音了。
對於這樣的結果,霍冬不知道自己心裡到底是鬆了口氣,還是彆的什麼情緒……
不一會兒,霍冬和嚴楚斐從嚴謹堯的書房裡出來。
“霍冬!”
剛下完樓,嚴楚斐突然喊住正要離開的霍冬。
“六少。”霍冬回頭,不卑不亢地應答。
“有時間嗎?陪我喝一杯!”嚴楚斐微笑,和顏悅色地走向他。
該來的,躲不掉……
“好!”霍冬點頭。
半個小時後。
熱鬨喧嘩的酒吧裡,嚴楚斐和霍冬選了個幽靜的卡座,對飲。
幾杯之後,嚴楚斐看向對麵的霍冬,突然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你覺得張將軍的大孫子怎麼樣?”
霍冬握著酒杯的手指不受控製地緊了一下。
“六少問的是哪方麵?”默了兩秒,他依舊垂著眸,淡淡反問。
嚴楚斐,“人品、樣貌、家世!”
霍冬舉杯仰頭,一口把杯子裡的酒飲儘,道“樣樣皆好!”
明明是辛辣醇香的好酒,可進了嘴裡,卻苦得難以下咽……
“配我家七仔怎麼樣?”嚴楚斐滿意一笑,又問。
霍冬正在倒酒的動作微微一顫,酒灑了些許出來,他連忙穩住心神,將杯子填滿。
又是一口飲儘。
“好!”
待咽下那燒喉的烈酒,他才強迫自己吐出一個違心的“好”字。
“我也覺得很好!”嚴楚斐也拿起酒瓶往杯中添酒,一邊緩緩地倒,一邊慢悠悠地說“七仔是我唯一的妹妹,是我嚴楚斐最在乎的人,她的幸福,比我的命都重要!
“她是我的心肝寶貝,嫁去外地我是斷然不肯的,而放眼帝都,我稍微看得上眼的也就隻有張老的這個大孫子。我打聽過,張家這小子比七仔大幾歲,外界風評啥的各方麵都蠻不錯,不像那些沒用的二世祖一天到晚隻知道拈花惹草泡妞滋事,年紀輕輕就已經在空軍司令部任職不可或缺的重要職位,可謂是前途無可限量!
“最重要的啊,這張家小子家世不錯,跟我們嚴家勉強算得上是門當戶對,七仔嫁過去啊,應該是不會吃苦的。”
嚴楚斐不緊不慢地說著,霍冬便默默聽著,同時不停地往嘴裡灌酒,酒入咽喉,越喝越苦……
就像是兩個久未見麵的老朋友,一邊喝酒,一邊嘮嗑。
然而氣氛,卻根本不似表麵看起來那般融洽愜意。
霍冬沉默,一言未發。
“那丫頭啊,從小沒人管她,脾氣又怪又強,任性妄為慣了,總是想一出是一出。二十幾的大姑娘了,就沒有認認真真的完成過一件事。”嚴楚斐繼續說,一臉無奈加溺地感概,“尤其是感情這方麵,簡直就是一塌糊塗,她談的那些個戀愛啊,最長的都沒超過兩個月。她這麼不定性,說的話沒一句信得過,她今天可以說喜歡你喜歡得要命,轉身就很有可能翻臉不認人了。我自己的妹妹啊,我是最了解不過了!”
這一刻,霍冬幾乎已經可以肯定,自己和嚴甯的那點事兒,已被眼前精明如狐的六少看穿。
就算六少不知道山洞裡發生過什麼,但六少一定猜到了他和嚴甯之間不正常……
如若不然,六少今晚也不會特意叫他出來喝酒,還對他說這麼多。
他不是傻子,六少字裡行間所想對他表達的意思他完全明白。
什麼張老的大孫子跟嚴甯配不配,什麼張家與嚴家門當戶對,什麼嚴甯把感情當兒戲,什麼她今天可以說喜歡你轉個身卻又可能翻臉不認人……
這些,都是六少在提醒他,他和嚴甯的差距!!
讓他明白,他們之間的鴻溝,饒是他有通天本領,也跨不過去。
霍冬保持沉默,用酒精麻痹充滿難堪的心……
六少這些話,無疑等於一個個巴掌甩在他的臉上,每一個字仿佛都在嘲笑他的癡心妄想和不自量力……
他突然很慶幸,慶幸剛才在四爺的書房時,沒來得及把想要請求四爺“賜婚”的話說出來,否則,他就真的是自取其辱了。
見他一直垂著眼瞼不說話,嚴楚斐微微挑著眉尾,微笑道“我是不是太羅嗦了?不知你聽得明白否?!”
他終於開口,“六少放心,霍冬明白!”
簡簡單單八個字,仿若是在保證。
“明白就好!”
聞言,嚴楚斐如釋重負,抬手在霍冬肩上讚揚般重重一拍。
霍冬仰頭,又是一口乾,微眯著雙眸狠狠咽下苦酒,眼底泛著一抹堅定,像是已經下了某種決心……
……
嚴甯滿心焦灼,急得如同一隻熱鍋上的螞蟻般在房間裡來回踱步。
直到窗前的地毯都快被她踏爛了,才終於等回三個小時前從家裡出去的兩個男人。
嚴楚斐和霍冬。
在聽到哥哥的車子駛進大門的那瞬,她連忙關燈,躲在窗前往下看,看到哥哥把車停進車庫,然後與霍冬一起進了家門。
她耐著性子又等了一會兒,聽到哥哥的房門開了又關,然後她才躡手躡腳地打開房門,偷偷摸摸地下樓去。
剛到樓下,她看到一抹高大熟悉的身影走向廚房,她上下左右環顧了一下,在確定四下無人之後,她迅速閃進廚房裡。
“霍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