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冬的眼底驟然浮現出怒和恨,隱隱切齒,“車禍是人為的!”
果然不是單純的意外嗎?
“所以?”嚴甯停止翻照片,抬眸看他。
“我得找出幕後凶手!”霍冬字字堅定,目光冷厲麵罩寒霜,全然就是一副不報此仇死不瞑目的模樣。
嚴甯,“找到了嗎?”
“還沒有。”霍冬搖頭,眼底劃過一絲黯然和挫敗。
嚴甯差點想安慰他說“彆難過,連我四叔都還沒查出結果的事,你沒找到不算丟人”……
還好話到嘴邊她及時反應過來,硬生生把話咽回了肚子裡。
就算他可憐,可他還是她的仇人,安慰仇人這種人,蠢蛋才會做!
“你想為父母報仇跟出我有什麼關係?”嚴甯繼續低頭看照片,繼續問。
目前為止,他到底為了什麼而舍棄她,是她最關心以及最想知道的事!
霍冬斟酌了下,深深看著她,說“在我父母出事的前幾天,羅婉月曾收到過一份郵件,是我媽媽寄給她的。”
羅婉月?
好好的怎麼扯上了她?
“你媽媽認識她?”嚴甯驚訝得聲音微微變調。
“她們是同學,好像感情還不錯。”
嚴甯錯愕。
他們的母親,竟然認識,竟然還是“閨蜜”?
這個世界可真小!
好吧……
其實也沒什麼好驚訝的。
帝都雖大,可她們都曾是屬於同一個圈子裡的人,會認識倒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誒,等等等等……”嚴甯突然想起什麼,蹙眉喊道,“她怎麼知道你是你媽媽的兒子?”
霍冬還沒來得及回答,她又像是擔心他聽不懂一般,立馬又補充解釋,“我的意思是你爸媽出事的時候你才五歲,但你現在都三十多了,她怎麼還認得出你?”
她曾聽哥哥嚴楚斐說過,四叔一直重點栽培霍冬,所以這二十多年裡,他要麼在封閉式學校學習,要麼在秘密基地訓練,極少與外界接觸。
在沒給四叔當保鏢之前,是沒人知道他是誰的。
她依稀還記得,當初羅婉月看到霍冬的時候,還趾高氣揚地鄙視過霍冬,以為霍冬隻是一個默默無聞的小保鏢……
所以,羅婉月又是怎麼認出霍冬的?
“她看到我手臂上的這個胎記了。”
霍冬擼起袖子,露出自己小手臂上的暗紅胎記。
歐晴當初也是看到他這個胎記才認出他的。
嚴甯微抬下巴,恍然大悟。
“那你又怎麼記得她呢?”嚴甯又問。
“她給我看了她和我媽媽的合影,而且五歲的記憶雖然很零散很模糊,但若有人提醒,總歸還是有那麼一點點印象的。”
嚴甯想了想,覺得好像也是這個道理,撇了撇嘴,她點頭道“好吧,你繼續。”
“羅婉月說,她有線索,可以幫我查到當年車禍的真相。”
聞言,嚴甯忍不住嗤笑出聲,“她的話你也信?”
羅婉月當初是怎麼對她的,他不都看到了嗎?
一個連親生女兒都狠得下心去羞辱以及迫害的女人,他也信得過?
嗬嗬!
是該說他想報仇想瘋了?
還是該說她在他心裡太廉價?
或許兩則皆有吧!
父母慘死二十多年,他報仇心切,不願放過一絲一毫查出真相的機會,他的這種心態也是人之常情,倒也可以理解。
那麼,唯一的解釋,便是她在他心裡廉價得隻剩“利用”這個價值了!
因為不愛她,不在乎她的感受,所以他可以罔顧她的死活,毫不猶豫地把她推回去。
他對父母的孝心,她理解。
但他對她的殘忍,永遠都休想得到她的諒解。
“我媽媽寄給她的郵件就是線索。”看到她滿眼譏誚,霍冬急急說道。
羅婉月的話他自然是不會全信,可他不能放過任何一個可以找出真凶的線索啊。
嚴甯緩緩勾唇,冷笑蔓延。
她睥睨著他,目光陰冷刺骨,“所以你就用我換了那份郵件?”
霍冬的心,狠狠抽搐,滿眼悔恨地看著她,沉默。
這時候的沉默,自然就是默認了。
嚴甯唇角的笑靨有多美,心就有多痛。
她和她肚子裡的孩子,比不上他已故多年的雙親,她還有什麼話好說呢?
並非她要跟他的父母“一較高下”,而是一方已故,一方卻是活生生的兩條生命,他做出的選擇讓她永遠都無法釋懷……
深籲口氣,嚴甯壓製著心裡的酸楚和怨憤,儘量用平靜的語氣繼續問道“郵件裡裝著什麼?”
她迫切地想要知道所有真相,原不原諒或釋不釋懷那都是以後的事。
“一把鑰匙。”他答。
“鑰匙?”
“嗯。”
“鑰匙呢?”嚴甯低頭在盒子裡翻找,以為鑰匙在遺物盒子裡。
哪知霍冬卻說“在四爺那兒!”
在四叔那兒?
他用她換來的鑰匙,為什麼會在四叔那兒?
是他主動交給四叔的,還是……
他出她的事兒,四叔當時也知情?
嚴甯覺得有點頭疼,想不通。
“為什麼在他那兒?這不是你想要的線索嗎?自己父母的仇,你不自己報嗎?”她看著他,犀利似劍的目光極具穿透力地射進他的眼裡,似是想要借著他的眼,看穿他的心。
她想看看,看看他的心裡到底藏著多少不為人知的秘密……
可他的眼底一片平靜,諱莫如深,讓她怎麼也看不清。
“四爺的命令,你覺得我能違抗?”霍冬若有似無地扯了扯嘴角,溢出一抹無聲的冷笑。
這話……
嚴甯心裡咯噔一下,莫名泛起一絲不安。
這麼說,當年那件事,四叔的確是知情的?
“你拿我跟羅婉月交易的事兒……四叔知道?”嚴甯的眼神變得更加犀利,不放過他臉上任何的情緒變化。
霍冬默默斟酌了下,然後避重就輕地說“四爺也在追查我父母出事的真相,他希望我不要放過任何一條線索!”
當羅婉月提出要跟他做交易的時候,他向四爺報告過,但他並沒有跟四爺說是用嚴甯作。
一是時間緊迫。
二是他跟嚴甯之間那點事兒他在不能給她未來的時候他沒臉主動跟四爺挑明。
三是他覺得說了也白說,沒必要。
反正當他跟四爺說羅婉月手裡可能有他們需要的線索時,四爺隻對他說了六個字——
不計一切代價!
他想過,就算他跟四爺說是用嚴甯作,四爺最後給他的回答也依舊隻會是這六個字!
從後來四爺來到醫院親自抱走嚴甯,之後卻對這件事隻字不提,甚至並未責備他來看,便足以證明他的猜想是對的。
四爺站到今天這個高度,一路走來經過多少腥風血雨就算沒見過也可以想象得到。
所以,處在四爺的位置,權衡利弊最是慎重,他的每一個決定都必須以大局為重。
而且,那時羅婉月的真麵目並未被識破,嚴家的人估計誰也沒想到羅婉月會是一個那樣歹毒的母親。
四爺日理萬機,自然沒空對這種家庭瑣事多加注意,所以就算他說是用嚴甯做,四爺也不會覺得羅婉月會對自己的親生女兒怎麼樣。
隻要不是要了嚴甯的命,四爺都會答應!
而當時的他,在多方因素的困擾下,跟四爺一個想法……
隻恨自己當時沒有及時發現她的重要性,否則他跟她也不會走到今天這般境地。
若是時光能倒回,回到那個讓他悔恨終身的夜晚,他一定不會那樣傷害她!
人總是在傷害造成之後,才發現自己錯得有多麼離譜,也總是在失去之後,才發現她對自己有多麼重要。
沒有失去,又怎懂珍惜?
隻有自己痛了,才能深刻地明白自己內心深處最渴望的是什麼!
在她生病之後,在經曆與病魔爭奪她之後,他終於知道自己心裡最想要的——
就是她!
他甚至可以什麼都不要,隻要她!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醒悟得太晚,但他覺得,隻要自己的心還在跳動,他就會拚儘全力去贖罪,去彌補,去挽回……
愛她已經成了一種本能,他早已不能自主。
聽了霍冬答非所問的回答,嚴甯的唇角溢出一抹冷笑,不給他逃避的機會,冷冷逼問,“霍先生,請正麵回答我的問題!”
“四爺不知情,全是我的錯,與四爺無關!”他垂著眼瞼,悶聲說道。
他不想讓她對四爺有想法……
他們是親叔侄,四爺也是真的疼她,他不希望他們的親情因為這件事受到影響。
“你懷疑我四叔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