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英殿，本就是定論武備之地，數次大戰的作戰計劃和出征大將皆是從此處而定。
皇帝的一番話讓在場的文臣武將感到震驚。
“陛下，臣……臣鬥膽問一句，此處發兵，可是……可是要連西南各國一並打……打下？”
馮誠說話都變得結巴起來，他不敢置信這一切都是真的，也從來沒聽到有這樣的戰爭。
自古從未有之！
皇帝目光如炬，環視眾人，沉聲道：“不錯，朕要的便是天下一統，西南各國，雖地處偏遠，但亦是我華夏之地，如今各自為政，甚至公然藐視我大明，騷擾我國邊陲之地，是可忍孰不可忍，朕決意發兵，將西南各地納入大明版圖，讓四海歸一，天下太平！”
殿中頓時一片嘩然，幾個文官麵露難色，五軍都督府的將官眼神中閃爍著興奮與戰意。
鐵鉉拱手道：“陛下，此事……此事體大，牽一發而動全身，還望陛下從長計議，西南各國雖小，但地形複雜，山川險阻，若貿然發兵，恐我軍陷入困境，且糧草供應，兵力調配皆需周全謀劃，絕非一朝一夕之功啊！”
鐵鉉此言一出，夏元吉立馬附和道：“陛下，如果起五路大軍征……收複西南各國，所動用的兵力要達到百萬了，後勤之數，更是要三五百萬，錢糧軍械的消耗更是不敢想象啊！”
“西南各國地勢複雜，瘴氣橫行，我軍貿然深入，恐有諸多不便，情況不明……還望陛下三思啊。”
馮誠立馬站起來反駁道：“哪有這麼多事，收複西南，關乎我大明威嚴與天下一統，縱有千難萬險，我等亦要為之！”
“陛下，臣支持朝廷收複西南故地！”
這個故地，說的很好！
夏元吉反駁道：“曆朝曆代，自秦漢至今，何時掌控過西南半島各國之地？”
沉默許久的陳瑛開口說道：“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是漢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故土之言，有何不妥？”
夏元吉拍著桌子怒斥道：“你這是抬杠！”
“好了！”
幾人的爭吵，皇帝並未生氣，緩緩說道：“五路收西南半島各國，並非朕心血來潮，而是朕一直以來的夙願，實話告訴你們吧，從永興建元時，朕就想到了這步棋……”
“隻是這一天來的比朕想的要晚好幾年！”
“你們也都看到了，一個麓川，就能擁兵二十多萬，如果西南半島各國都效仿麓川的思氏，搞軍功製度，那我大明的南方，川蜀雲貴，兩廣瓊州，包括漢南，大小琉球，還能不能保得住？”
“荊楚，江淮，閩浙之地又該如何應對？”
“現今我大明國勢昌盛，文臣賢能如林，武將勇猛如雲，朕自當有此能耐守護江山社稷……然十年之後……二十年之後……五十年之後，乃至百年之後又當如何？”
“你們可曾深思過，後世之君是否亦具抵禦外敵之能與魄力？”
“待到彼時，大明朝是否尚有能征善戰之將軍，是否尚有可堪一戰之兵卒！”
“一個王朝之興衰自有其定數，所謂千秋萬代，那都是屁話，朕所求者，不過是令大明之衰落稍緩，稍晚，使天下百姓能多享幾日安穩之生活！”
皇帝喝了口茶，繼續道：“說完軍事，咱們再說說其他的……”
“朕為什麼要打麓川，最開始，朕也沒想到麓川強大到這種地步，朕是想拿下麓川，繼而再拿下緬甸東籲，大古剌之地，打通西南的出海口，以海運供養西南雲貴川蜀，若是海運之物能在大古剌上岸，北上東籲，麓川，運到西南，將會省下多少人力物力，一年兩年，看不出來，要是十年，二十年，五十年，百年，那將會節省多少錢……”
“再有，西南有了出海口，與西洋各國的貿易往來也會更加頻繁，大明的絲綢，瓷器、茶葉等貨物便能更便捷地運往海外，換回真金白銀，充實國庫，如此一來，西南百姓的生活也能得到極大改善，西南之地也會更加繁榮穩定……”
“朕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大明的長遠利益，為了天下百姓的福祉。朕心意已決，這一戰，勢在必行！”
皇帝慷慨激昂地說完，目光堅定地掃視著眾人。
這些話說給眾臣聽的，主要是說給夏元吉的，彆整天算那些小雞賬，把格局放大一些，錢這東西，從來不是省出來的，要想富先修路，國要富，打通海洋路，就是這個道理。
眾人聽了皇帝這番話，皆低頭沉思，殿中一時安靜下來，許久，鐵鉉再次拱手道：“陛下高瞻遠矚，臣等不及，隻是這發兵之事，還需精細謀劃，依臣之見，可先派使者前往西南各國，探其虛實，曉以利害，若能不戰而屈人之兵，自是上策，若其頑固不化，再動兵不遲！”
皇帝微微搖頭，說道：“沒用，像麓川，東籲這些小國，畏威不畏德，咱們的大軍不壓境，他們是不會服從的！”
鐵鉉麵色凝重，沉聲道：“陛下，此時若要出兵，需有正當緣由，若無緣故而出兵，名不正則言不順，有損我天朝上國之威名。”
“出兵需要理由嗎？”
陳瑛冷聲道：“當年秦王掃六合，六國何罪？”
“六國最大的罪，就是弱小，就是打不過秦國！”
“西南各國屢屢犯我邊境，騷擾百姓，不尊我大明天威，妄圖割據一方，有此二罪，出兵已是師出有名！”
鐵鉉無奈說道：“話是這麼說，並非所有小國皆是麓川那般狼子野心，騷擾百姓，如那暹羅國，年年納貢，歲歲來朝，多年以為，兩國友好，若是發兵，實在……實在……”
李泰打斷他的話，說道：“鐵侍郎還不知道吧，暹羅國竟然向麓川稱臣納貢，千真萬確，二心之臣，留之何用！”
這事是真的，暹羅國被麓川所逼，稱臣納貢，暹羅國沒有把這件事告訴大明宗國。
陳瑛沉聲道：“此等罪名，找一找，查一查，總是會有的，鐵侍郎無需為此煩憂！”
欲加之罪，亦為罪也！
皇帝霍然起身，負手而立，朗聲道：“朕心意已決，明年正式出兵，收複西南半島諸國，自即日起，各部需全力配合，後半年，全力積極備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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