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的淩晨五。
藏南古城還籠罩在潮濕的霧氣中,石板路被昨夜的雨水浸得發黑,踩上去能聽見輕微的噗嗤聲。
趙琰推開平安客棧那扇老舊的木門,門軸發出吱呀的呻吟,驚醒了蹲在牆角的小石頭。
少年正用一塊粗布擦拭著一把折疊刀,不鏽鋼的刀刃在朦朧的晨光裡反射出冷硬的光,他眼下的烏青像兩片濃重的墨跡,顯然是徹夜未眠。?
“準備好了?”
趙琰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力量。
他穿著一件普通的黑色夾克,袖口處有些磨損,腰間係著一條棕色的皮帶,簡單而乾練。?
小石頭猛地抬起頭,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他們……真的在城西的那個酒吧?”?
“這我哪知道?”
趙琰苦笑道“不是你說,那些仇家,都在那聚集嗎?”
“我……”
“那可是三不管地帶,我……我沒去過!”
小石頭緊張道“我隻是聽說而已。”
“嗬,三不管嗎?”
趙琰拍了拍他的肩膀“三不管地帶的規矩,黎明時分正是那些人聚集的時候。”
“換上我給你的那件藍色襯衫,待會兒跟著我,彆緊張。”?
半小時後,兩人站在了“黑風酒吧”的門前。
這是一棟兩層的老式建築,外牆的塗料已經斑駁脫落,露出裡麵灰色的磚塊。
門口的霓虹燈牌隻有一個“黑”字還在閃爍,“風”字的燈管已經壞掉,隻剩下漆黑的輪廓。
小石頭穿著一件洗得有些發白的藍色襯衫,領口處還有昨晚匆忙縫補的痕跡,而趙琰則整理了一下夾克的領口,眼神銳利地掃視了一圈周圍。?
“記住,等會兒進去之後,一切看我的眼色。”
“你就當作是跟著我來喝酒的,彆多說話,也彆亂看。”
趙琰低聲叮囑道,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種讓人安心的力量。?
說完,他伸手推開了那扇沉重的木門。
門內立刻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混合著酒精、煙草和某種劣質香水的味道。
酒吧內的光線昏暗,隻有幾盞破舊的吊燈散發著昏黃的光芒。
幾十道目光瞬間投射過來,有醉漢迷離的眼神,有壯漢警惕的審視,更多的是一些穿著黑色衣服的人眼中閃爍的寒光。?
趙琰仿佛沒有察覺到這些目光,徑直走向角落的一張桌子,抬腳將地上幾個空酒瓶踢到一邊,發出哐當的聲響。
“老板!”
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個酒吧。
“來幾瓶你們這兒最烈的酒,再上點下酒菜。”?
小石頭跟在趙琰身後,心臟怦怦直跳,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吧台附近。
果然,他看到了那幾個熟悉的身影,正是半個月前闖進他家,殺害了他父母的那夥人。
其中一個臉上有刀疤的男人正靠在吧台上,手裡夾著一支煙,吞雲吐霧間,脖頸處的刺青若隱若現。?
“趙哥……”
小石頭的聲音有些發顫,手指緊緊地攥著衣角。?
“彆慌。”
“就當是來看戲的,放鬆點。”?
趙琰頭也不回,接過服務生遞過來的酒瓶,直接擰開瓶蓋喝了一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