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叔看著李明逃竄的背影,臉上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嘴皮上的小胡須動了動,哼著昆曲兒回房休息去了。
李明經過這幾日對小鎮的勘察,已經知道集市的大概位置哪裡,內心估算了一下距離,想到自己還餓著肚子,精神力也不算很好,於是李明決定騎著一個原始自行車。
義莊的前院裡靠近門口的一個木棚子下麵,停放著一輛非常原始的自行車。
據文才跟李明吹噓所知,這輛自行車是鎮子上的富商張老爺送給林叔的一件小禮物,林叔平常根本舍不得騎(其實是林叔不會騎)所以一直停放著無人問津。
平常時候,李明倒是看見秋生背著林叔偷偷摸摸的騎過幾次。
據秋生跟李明吹噓所知,騎自行車的感覺老帶勁了,就跟飛起來一樣,速度特彆快,而且還省時省力。
當然,秋生的原話是騎自行車的時候,感覺就跟啪啪時的前戲一樣,特刺激。
李明也想體驗一下“特刺激”。
於是他利索地衝進小木棚,將自行車推了出來,一直推到義莊門外,最後他還做賊心虛了朝裡屋望了一眼。
幸好,他並沒有看到林叔的一字眉,他麻利的跨上自行,右腳用力一踏,朝著集市的方向絕塵而去。
與此同時,這個時候在小鎮上的一個令人聞風喪膽,兩股戰戰的地方——牢房,武時威正在暴打看守牢房的兩個士兵!
隻見武時威穿著一條內褲站在監獄門口,雙眼布滿血絲,頭發亂成鳥窩,金絲眼鏡已經變得支離破碎了,但還是頑強的掛在了他的臉上。
如果近看的話,還可以看到他的臉上身上有幾道深深的抓痕,像是被什麼動物的爪子撓了一把,絲絲的鮮血凝結在皮膚表麵。
武時威拿著一個軟皮帶狠狠地抽打著一個可憐的士兵,宣泄著他的恐懼和怒氣。
那個被鞭打的士兵低著頭,狠狠地咬著牙,樣子唯唯諾諾的,絲毫不敢反抗,隻是默默的承受毒打。
武時威邊打邊罵,臉色非常猙獰“我打死你們這群飯桶!真是氣死我了,害得老子被關在牢獄裡一整天!你們竟然一個個的給我躺在大門外麵抽煙喝酒睡大覺……你們是瀟灑了,老子的罪可是受夠了!”
那個被彆人打的士兵絲毫沒有軍人的骨氣,直接就跪地求饒“隊長……我……我們錯了,求求您彆打了。”
旁邊站著的幾個士兵也立馬跪下來了,紛紛開始叫冤“隊長,不關我們的事啊,昨天晚上……是李明那個混小子,是他把我們給打暈了,不然,就是借我們十個膽子,我們也不敢將您關在裡麵啊。”
幾個兵油子開始你一言我一嘴的喊冤“是啊是啊,都是那個野小子害的!”
“隊長,我們可是對您忠心耿耿啊。”
“閉嘴!”聽到李明的名字,武時威直接暴怒“以後不許再提這個名字,誰提我跟誰急!”
武時威惡狠狠的丟下軟皮帶,早晨的寒風一吹,他頓時覺得遍體生寒,身上被血液凝固的傷口似乎更加刺痛了。
但是,疼痛恐怕僅僅隻是武時威的錯覺,畢竟被僵屍所抓傷的傷口,皮膚隻會變得失去知覺,變得越來越僵硬,又怎麼會感覺到痛呢?
想起幾個小時前的遭遇,以及這長達幾個小時的心理折磨,武時威的牙齒劇烈的顫抖,手指關節處都發白了。
昨晚……
天上的烏雲似乎很密、很厚,嚴絲合縫地將月光全部擋下來了,因此牢房裡沒有一絲一毫的月光,反而是一片火紅的光芒將牢房照耀的亮如白晝。
牢房靜悄悄的,牆上石壁的火把熊熊燃燒,竹子因為高溫燃燒而排出水分,時不時地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音,除此之外,就隻有武時威的心跳聲了。
林叔剛剛飛簷走壁,跳上牆簷,走了。
“砰!”的一聲,牢房大門被李明重重的關上,外麵傳來了金屬鑰匙串相互撞撞擊發出響聲,武時威的心臟已經快嚇得跳出來了。
“李少爺,您放我出去啊,我不要呆在這裡。”
武時威徒勞無功的重重敲擊著牢房大門。嘴裡歇斯底裡地哭喊著,語氣甚是淒慘。
牢房大門外麵,傳來了李明輕飄飄的聲音“閉嘴!仔細聽好……隻要將你手上那張符貼在僵屍額頭上,你就能夠製住‘它’……遇到僵屍的時候憋出氣就可以了,千萬不要害怕,害怕隻會讓你死得更快……”
武時威雙手緊握成拳,狠狠地敲擊著牢房大門,痛哭流涕的嚎叫著“開門啊,來了啊,小張小黃,你們兩個看門狗死哪去了,快給我開門呐!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良久之後,武時威也累了,哭嚎的聲音弱了下去,雙手也不再敲擊牢房大門了。
武時威全身光溜溜的,隻穿了一條內褲,夜晚的寒風很涼,他很快就走到牆角蹲下,雙手抱著膝蓋,全身縮在一起了。
僵屍?
一個令人感到恐懼的詞!
李明臨走前留下的話語,讓武時威內心不由得有些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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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難道今晚會有僵屍來襲擊?
武時威右手緊緊地捏著手中那張黃符紙,身子卷縮在牆角的陰暗處。
他感到很冷,但他不敢靠近火把的地方。
雖然那裡很溫暖,但那裡太明亮了,如果真的有僵屍來了襲擊的話,恐怕第一眼就能發現他。
僵屍?
武時威根本不相信那些怪力亂神的東西。
但是,萬一真有僵屍呢。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所以武時威並沒有丟棄那個黃符紙,而是緊緊的將它抓在手中,然後蹲在陰暗的牆角處,準備挨過這一夜,反正第二天肯定有士兵會來開門巡邏的。
況且武時威現在被關在牢房裡,除非他能跟林叔一樣能夠翻過兩米高的圍牆,或者是給自己裝上翅膀,否則,武時威就隻能在牢房裡呆一晚上。
在燭火明亮的地方,停放著一個長方形的木板床,床上躺著一具屍體。
屍體的臉色布滿黑色死人斑,在黃燭的照耀下顯出詭異的紫紅色,密密麻麻的,很惡心。
但所幸的是屍體蓋著白布,隻露出了那個可怖的腦袋,以及充血的、紅腫的死人臉。
等待是令人煎熬的,尤其是在恐懼中等待。
更不要說是在等待著僵屍的襲擊,這簡直就是一種折磨,武時威的內心有些承受不住了。
時間的流逝似乎已經失去意義了,人們其實對時間的流逝根本沒有任何感覺,更多的是依賴於鐘表。
人們通過鐘表的走時,來計算時間的長短。
但是,他現在全身隻剩下一條內褲了,又怎麼可能有鐘表呢?
武時威習慣性地抬起左手伸入懷中,右手還摸了摸褲兜裡,但武時威的左手隻摸到一小搓胸毛,右手摸到了胯下濃密的毛。
這才想起,身上的軍裝已經被李明給扒走了,放置在軍裝內部口袋的名貴懷表自然也就沒有了。
“唉……冷死我了,這一夜可怎麼熬啊。”
不知道過了多久,武時威的精神一直緊繃著,眼睛四處觀察著四周的一切風吹草動。
可能過了幾個小時了吧,他感覺自己的眼皮子越來越重,上眼皮像灌了鉛一樣重,一不小心就會徹底閉眼下來。
一個人的夜晚是非常難熬的,尤其還要提防著隨時可能出現的“僵屍”,但偏偏“僵屍”就是不來,這可真是氣人!
武時威心想,長痛不如短痛。
要是真有“僵屍”就痛快點,趕快點來吧,還磨蹭什麼呢?
武時威知道,自己的精神已經越來越困頓了,意思已經處在半睡半醒的迷糊狀態了,腦子裡竟然會冒出盼望僵屍快點來的這種荒誕想法,真是太可笑了。
插在牆壁上的火把火勢已經弱了很多,牢房裡的光亮也有些暗淡了,一抹月光照在了牢房的牆壁上,時間又不知道流失了多少。
瞌睡蟲襲來,武時威漸漸抵擋不住這洶湧的睡意,心安理得的閉上了眼睛。
涼風吹起了屍體上的白布,發出了沙沙的響聲,呼呼的風聲傳來,像是厲鬼在哭嚎。
突然的、毫無征兆的,躺在小木板床上的屍體如彈簧一般仰身,瞬間坐了起來。
屍體的眼神麻木而空洞,將雙手抬起舉在胸前,十指張開彎曲成爪狀。
天啊,那是怎麼樣的一雙手啊!
十根手指頭全都長出了墨綠色的手指甲,在燭火的照耀下顯得厚重而又尖銳,仿佛那並不是手指甲,而是一把把尖尖的匕首
毫無疑問,黃老爺已經死了!
眼前這具猙獰恐怖的生物,絕不是黃老爺本人死而複生,而是黃老爺的屍體被僵屍的毒性給感染之後所蛻變成的嗜血僵屍。
僵屍雙腳橫移,一下子爬下了小木床。
因僵硬而挺直的雙腳穩穩的站在地上,弓著身子,伸出十根鋒利的爪子擺在胸前,猙獰恐怖的臉上那雙鼻子狠狠地嗅著什麼,像是野獸在捕捉獵物的氣息。
這是一個剛剛蛻變的“白僵”,還沒有吸食過人類的鮮血,所以級彆非常低,眼睛不能視物,隻能憑借“活人的氣息”和“巨大的聲響”來辨彆方向,對人類的鮮血極度渴望,隻有原始的嗜血欲望,不存在智慧。
前方似乎有光,很明亮的紅光,有一種血的顏色。
那是緊閉的眼皮被外界的強光照射,從而投射在視網膜上的紅光,眼前是一片血的顏色。
武時威感覺很不舒服,他把頭埋在了手臂間,在陰暗處卷縮成一團。
似乎有腳步聲傳來,還有一種老舊機械零件的互相摩擦的哢哢的聲音,也很像是僵硬的骨頭在摩擦所說發出的哢嚓聲。
有什麼東西出現了……武時威的心理突然冒出了這個念頭。
與此同時,他感覺那張緊捏在右手的黃符紙似乎變得很燙,像是抓著一塊烙鐵一樣。
意識依舊處於模模糊糊的狀態,巨大的危險即將來臨。
武時威想要醒過來。
但是身體好像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壓製著他的精神,不讓他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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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感覺,就像靈魂被束縛住了一樣,也像是早晨的鬼壓床,意識是清醒的,但身體卻不受控製。
武時威能夠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正在緩慢地靠近,那個東西……
“它”的腳步很輕、很慢。
“它”的身體會發出哢哢的聲音,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僵硬感,就像是一台老舊機械零件的發條一樣。
“它”的動作很生澀,也許是“它”還不習慣自己的身體,所以走的很慢,或許是武時威的呼吸聲太過微弱,所以“它”的感應並不靈敏,故而行動緩慢。
但是無論怎樣,“它”還是一步一步的龜爬一樣的速度朝著蹲在角落陰影處的武時威過來了。
但武時威呢,卻還是靜靜的蜷縮在原地沒有挪動一步,甚至連埋在膝蓋間的頭都沒有抬起來。
危險!
危險慢慢的襲來!
武時威的意識正在掙紮著想要奪回身體的掌控權,清醒過來!
但是不知道是什麼原因,總有一種莫名的力量在壓製著他的靈魂,讓他遲遲無法清醒。
武時威想動用牙齒來咬自己的舌頭,希望劇烈的疼痛能讓自己清醒過來,但是他發現他的牙齒根本就挪動不了,上下無法咬合舌頭也無法伸到上下排牙齒中間。
武時威掙紮了一下,卻隻發出了一陣磨牙的聲音,不料的是,這磨牙的聲音似乎刺激了那個恐怖的東西,“它”的腳步聲似乎加快了,武時威感覺到“它”似乎變得更興奮了,武時威的牙齒嚇的一動也不敢動了。
武時威能夠感覺到,“它”仿佛已經近在咫尺了,“它”仿佛就站在自己的麵前,像是一個巨大的陰影將自己籠罩著。
武時威內心漸漸陷入了絕望,心想死就死吧,大不了18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畢竟老子該享的福氣前幾年也都享過了。
玩過幾個漂亮女人,喝過幾壇子好酒,打過好幾次勝利仗,住過好幾座豪宅,見識過好幾個大人物,如今卻在牢房中如此窩囊地死了,簡直是……虧大了!
他大爺的,老子還有大把的青春年華,還有無數的嬌嫩美人,等著老子去享用呢,今晚竟然在陰溝裡翻船了,我不甘啊……武時威的內心一陣哭嚎。
就在這時,武時威捏在手上的黃符紙的溫度越來越高,已經快要變成一塊烙鐵了,但就是這種劇烈的高溫,像是立馬將武時威的靈魂給激活了一般。
他的頓時精神為之一振,猛地睜開了虎目,抬起了埋在膝蓋間的頭顱,入眼簾的竟是十分鋒利的手指甲。
“啊!”武時威下了一大跳,緊叫地糖彈跳開了,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眼前猙獰恐怖的的東西!
這是……黃老爺?
武時威驚訝地問道“表姨父?是你嗎?你沒死?”
武時威開口,吐露出來的氣息充滿了血氣與陽氣,進一步的刺激了那個東西。
“白僵”聞到了活人的氣息,好像非常興奮。
齜牙咧嘴地露出了尖尖的獠牙,臉上是一副猙獰恐怖的表情,揮舞著墨綠色的十根手指甲向武時威撲過來。
武時威的瞳孔瞬間放大了,因為就在“白僵”衝過來的時候,武時威清楚地看見“白僵”的脖子上那三個又深又大的血窟窿。
脖子都被刺穿了,怎麼可能複活呢?
這分明是個死人啊!
武時威嚇的魂飛魄散,高舉著雙手一陣哭爹喊娘地四處奔逃。
緊接著,聞到活人氣息的“白僵”被原始的嗜血欲望所支配,在他身後緊追不舍。
一追一逃之間,武時威有很多次都險象迭生,差點命喪於“白僵”的爪下。
武時威靠著機靈的腦袋以及前幾年在戰場上打仗潰敗、逃亡所留下的經驗,才沒有被“白僵”一擊斃命。
但不可避免的,武時威身上還是留下來好幾道傷口,都是不小心被“白僵”給抓撓的,一道道血痕在身上縱橫交錯,冒出了絲絲的鮮血。
但神奇的是,武時威竟然感覺不到任何疼痛,這無疑加劇了武時威的勇氣,逃跑地更加賣力的。
僵屍的動力是無窮的,隻要存在著對鮮血的渴望,“它”就不會感覺到累。
隻要“它”體內的血液沒有乾枯、肉身沒有變成木乃伊,“它”就永遠不會停止狩獵的步伐。
但是,武時威累啊,他感覺到自己快虛脫了、快累死了。
他已經在這個牢房裡上竄下跳地潰逃將近30分鐘了,鐵人也扛不住啊,更何況他還隻是一個養尊處優的懶人呢。
“不行,不能再這樣下去了,遲早會死的!”
武時威捏著手上的符咒“鎮屍符”,一邊狂奔,一邊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內心想著有什麼辦法能夠現在脫離困境。
怎麼辦?
武時威看著牢房四麵高聳的圍牆,低頭審視了一下這微胖的、布滿贅肉的自己這體形,圍牆是肯定翻不過去的,自己完全是一隻甕中之鱉啊!
武時威又感受了一下身後那個可怖的僵屍,似乎“它”的速度越來越迅猛了,“它”似乎已經習慣了僵硬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