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桂的話讓蘇牧明白另一個事實,舊黨與結社的鬥爭,不會因為他的出現而有所緩和,隻是雙方都接受獲利的那個人是自己。
聊完前事,就該說說之後。
“我師姐她現在怎麼樣?”蘇牧探頭看向竹屋內,虞詩妃盤坐在床上,雙眸緊閉、神情平和。
江夢檸拿起茶盞,說:“她的回憶充滿苦痛,好在作為精神序列的王嗣,已經將往昔的災難一一消化完畢。”
“她已經蘇醒,隻是在等你。”
她喝了一口清茶,起身,指尖淩空輕點,金色漣漪一圈圈蕩開。
虞詩妃突然皺起眉頭,神情一點點猙獰起來。
突然,她猛地睜開雙眸,一雙黃金瞳熾熱、璀璨,散發著野獸嗜血的駭人光芒。
『小師弟?』
虞詩妃立即收斂情緒,藏好心中的憤怒,清泠、消瘦的臉頰上擠出一抹微笑,深吸一口氣,站起身從竹屋內走出。
“師姐,還好嗎?”蘇牧問。
剛才猙獰的情緒著實令他驚訝。
記憶中的師姐是位平和的女孩,無論發生什麼都不會有太大的情緒波動,但這一次不同,他能明顯感覺到那股恐怖的殺意。
『嗯嗯,好,剛才嚇到你了吧?』虞詩妃邁下台階,隻覺得眼前一黑,身體一陣虛浮,整個人立即向前傾倒。
“小心!”
蘇牧趕忙扶住她。
“彆擔心,隻是消耗太大,吃些東西,修養一段時間就好。”江夢檸揮手,翠綠的枝杈送來早就準備好的食物。
『謝謝。』虞詩妃坐到石桌邊,『師弟彆擔心,我沒事的。』
她小口小口,十分克製地吃著東西。
其餘人就靜靜等待著,虞詩妃喝著奶粥,眼角突然垂下一滴清淚,蘇牧拿出手帕,遞到師姐手邊。
『抱歉。』她說,『情緒沒控製好。』
蘇牧放緩語調,說:“哭出來或許會更好一些,相信我,在這方麵師弟還是很有經驗的,以前受到委屈時,沒少哭鼻子。”
能讓一位精神王嗣無法控製的情緒,想必一定是極為痛苦的往事。
小曼曼聽著鼻子一聳,哼,小夾子!怎麼對我不這樣說話。
虞詩妃擦拭著眼淚。
但眼淚是無法被擦去的,它隻會越來越多。
女孩試圖用微笑掩蓋,可假笑無法喚醒真正的快樂。她哽咽一聲,終於還是沒忍住,哭出聲來。
“嗚啊——”
淒厲的哭聲擴散竹林,王嗣的悲傷淹沒此地。
一旁的薇薇安清晰地感知到哭聲中的嗚咽,情緒被序列感染,眼角垂下淚珠。
“嗚嗚嗚——”
阿瓦隆的妖精同樣悲憫地哭泣起來,可是薇薇安明明不想哭的。
作為惡作劇的妖女,她幾乎沒有悲傷,上一次哭還是亞瑟王之死。
這就是王嗣的力量嗎?“嗚嗚嗚……”好悲傷的啊。“嗚嗚嗚……”她無法控製地哭個不停。
畫中世界剩餘三人,形成鮮明的對比,尤其是丹桂神情無比淡漠。
區區王嗣級波動,完全無法影響祂們的情緒。
小曼曼咬了咬嘴唇,似是想起什麼悲傷往事。
蘇牧站在師姐身邊,說:“哭吧,哭出來就好。”
“嗚啊——”
悲傷的情緒徹底無法壓抑,封印的苦痛毀傷理智。虞詩妃本能地尋找安全感,於彷徨無措中,抱住師弟放聲大哭。
她哭了很久。
“我不行了。”小曼曼有些頭疼,身體一點點碎裂,焚火黑煙彌漫在月下竹林。
她說了句抱歉,立即消失在桌邊。
“這?”
薇薇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辣麼可愛的小神女呢?怎麼變成黑煙滾滾的老妖怪了?
蘇牧解釋一句:“小曼曼她以前被舊黨釘在十字架上焚燒,無儘的折磨中,留下了這個病根。”
哭聲逐漸停止。
他低下頭,師姐蜷縮在懷中,像孩子一般進入夢鄉。
“如果沒有彆的事,早些帶她回去吧。”江夢檸說,“至於刃菊那邊,你儘管去,她會滿足你的任何要求。”
“對於我的計劃,您是否有所建議?”蘇牧問。
“相信自己,事在人為。不要後悔,記得省身。智慧不是智商,它並非天生,而是歲月的淬洗。”江夢檸沒有建議,放開手讓他去闖。
“我明白。”
蘇牧抱著師姐,帶著薇薇安返回寶船。
安頓好虞詩妃後,兩人來到星河下的甲板,女妖精幾次欲言又止。
“說。吞吞吐吐的。”
薇薇安一臉憂疑,問:“她也是你的相好之一?”
“什麼意思?”蘇牧看著她。
“意思很明顯啊!她這樣的女孩,又是精神王嗣,應當是極為獨立、封閉的女孩,剛剛對你似乎十分依賴。”薇薇安說。
蘇牧解釋著:“因為我們是師姐弟,大概是我去救過她的命?”
“不不不!”
薇薇安連連搖頭,說:“你對情緒的感知並不精準,不是親人之間的友誼,不是同門的情分,而是一種相知、相識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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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是有個問題。”蘇牧笑著。
“您說!”薇薇安一臉乖巧。
“你應該不隻是精神序列的藍血a級吧?”蘇牧問。
薇薇安說:“嘿嘿嘿……當然不是。藍血a級怎麼搞惡作劇呢?又怎麼騙過勒孚呢?他每次來我房間,其實都隻是做了一場春夢。”
“春夢?你一開始就沒打算……”蘇牧很驚訝。
他以為薇薇安最初是喜歡勒孚的,隻是後來發現他的真麵目,才覺得自己瞎了眼。
“其實不是的。”
薇薇安解釋說:“我們很早就認識,那時候的勒孚還是孩子,內心充滿童貞的正義,是我們心目中最接近亞瑟王的人選。”
“我一直等到他長大,娶妻、生子。誰知再見麵時,他已經不複當初的模樣,在享樂中墮落,已經失去生育能力。”
蘇牧不解,問:“那你為什麼還要嫁給他?”
“因為妖精許諾過他,必然會如約滿足。我們或高貴、或邪惡,但一定是信守諾言的。此外,也是為了前往統治者家族,尋找下一位騎士王。”薇薇安說。
“原來是這樣。”蘇牧點點頭。
“您呢?”
薇薇安反問:“您對師姐的感情也並不純粹,在我的感知中有點像……嗯,家人?不,戀人?也不是,好像即使姐姐,也是媽媽,還有極強的占有欲。”
“你害怕她會離開你,但隻要她在你身邊,其餘的倒也無所謂。”
“……”
儘管底褲被妖精一次性扒光,但現在的蘇牧已經坦然麵對,臉不紅、心不痛,簡單回複一句:“女士,沒有你想的那麼複雜,我對她,愛屋及烏。”
“愛屋及烏?她很像你前女友嗎?”薇薇安來了興趣。
蘇牧微微一笑,說:“這不是你能知道的——會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