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鴞的猜想既沒有辦法證實,也沒有辦法證偽。
但卻實實在在戳中丹桂內心深處的疑慮,夏沫的曆次加冕晉升過於順利,早已越獄的羽蛇神似乎從不乾預。
“那天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麼?”界鴞不安地問。
那天晚上嗎?
丹桂的思緒陷入回憶,這不是一段清晰的記憶,充斥著迷霧與混沌——有關夏沫的部分。
但蘇牧的那段清晰可見。
“有沒有一種可能。”
薔薇腦洞大開,說:“那支羽蛇禁衛真正的目標不是夏沫,而是蘇牧!是夏沫用「教皇」繼承人的身份,幫他擋下這一劫。”
丹桂:“……”
她沒有說話,眾人陷入沉默。
如果是過去,他們一定會反駁,甚至覺得薔薇又在犯傻,但現在不同,柯洛諾斯與蒂娜是一對生動的對照組,沒有神明乾預的對照組。
“如果真是這樣,那這個玩笑開得可太大了。”丹桂露出苦笑,望著遠方的寒天陵墓,隻覺得毛骨悚然,仿佛被毒蛇陰謀緊盯。
“在我的記憶中,那天晚上並沒有什麼離奇的事情發生。”她說,“羽蛇禁衛襲擊了皇帝與神主的座駕,幻殺他們的司機。”
“我聆聽到祂的禦令,在第一時間趕到。然後幫助夏沫擊退這支,當時看來並不算強大的禁衛軍,然後祂正式蘇。”
“聽上去你趕到時,夏沫陛下與羽蛇禁衛已經發生了戰鬥。”界鴞說。
丹桂予以肯定:“是。但並不激烈,對方的實力大致相當於藍血a+。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這支禁衛軍也變得越來越強大。”
“這與夏沫陛下的登天之路正相吻合。”界鴞似笑非笑,“其實我一直有一個非常好奇的地方,不知道你們有沒有注意到。”
“好奇?”
薔薇一頭霧水,滿腦子漿糊,心中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但始終抓不到其中的關鍵。
“我想,你說的應該是羽蛇禁衛的形製。”
丹桂開口:“「教皇」是隸屬於昆侖支柱的神主,羽蛇神是阿茲特克文明的主神,無論從哪方麵論證,這支禁衛軍都不該是北境中世紀騎士的模樣。”
“除非……”
界鴞接過話茬,直接點明說:“除非它們一直在偽裝,那斑駁的騎士鎧甲下藏著無法明說的真麵目,涉及到羽蛇神真相的線索!”
“生命、聖光、死亡、源水,海洋與水的神主,在存律的操弄中淪喪為悖麵的傀儡,祂究竟隱藏了什麼樣的真實麵目。”
一直沉默不言的軍鷹忽然目光一凝,問:“何者稱為教皇?”
“自然是教會的領袖,宗教的首腦,這還用問嗎?是個北境人都知道吧,畢竟神明的信仰在……”薔薇的聲音忽然卡住。
“中庭人普遍沒有所謂的信仰,何來「教皇」?”伶羊幫她說完。
然後將目光投向代表東方的兩位神女,丹桂與刃菊。
刃菊向後一步,目光轉向丹桂,自己是個武夫,不善言辭。
而且,開雲是整個東方文明的集大成者,她比自己更有發言權。
丹桂深吸一口氣,說:“東方的確沒有西方意義上的教皇,更沒有教會性質的宗教,自古教權、王權歸於皇帝一人。”
“因此,所謂的信仰,翻譯到開雲的最初語境便是——禮!”丹桂神情變幻繼續說,“孔穎達批注雲:禮儀之大,故稱——夏!”
“隨著時代發展,到了當下,禮逐漸演變為道德。”
“而這一文明源頭的象征是……”
“龍!”
“吼!——”
丹桂話音剛落,遠方的寒天陵墓中響起一陣令人心悸的長吟,躁動的海水不停向外推動,撞向南方的大陸。
“夏沫,夏沫。夏即為禮儀之大,是古開雲的「教皇」法則。與此同時,夏沫陛下的神徽又是漆黑玉龍。”
“很難說,這是巧合,還是精巧的設計。”
丹桂越說心中越不安。
“那‘沫’是什麼意思呢?”薔薇問。
沒有人回答她。
良久,還是刃菊長歎一口氣,做了這個惡人,說:“你可以把這個‘沫’字拆開,左邊是‘水’右邊是‘末’。”
“即為,眾水終焉之刻。”
此言一出,其餘祭司無不為之色變。
“呸呸呸!”
薔薇趕緊說:“這不吉利,這不吉利!肯定不是這個意思,絕對不是這個意思!我理解為——把眾水之主葬送終焉!”
“夏沫陛下是羽蛇神的終焉時刻!而不是她自己是終焉時刻!”
麵對另一番解釋,眾人隻是沉默。
“諸位。”
不知過了多久,小曼曼開口,說:“祂發來禦令,讓我們在阿瓦隆島集合。祂要在黃昏時分見到我們。”
眾神心凜,返回島嶼。
……
阿瓦隆島上熱鬨的宴會似乎永不散場,音樂一直要演奏到戰爭勝利為止。一曲終了,夏沫放下手中的弦琴,走到蘇牧身邊。
“累了?”蘇牧問。
“有點。”夏沫說。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有心事?”
“嗯。”
“出去走走?”
“好。”
皇帝與神主離開宴席,漫步在安靜祥和的阿瓦隆島上,踩著柔軟的茵草,欣賞著滿目春色,風從遠方習習吹拂,帶來君主的怒吟。
兩人聽得十分真切。
夏沫看了一眼手表:1830。
“這塊表。”
視線的餘光瞥見夏沫手腕上的名貴腕表,正是那塊【伊靈女神】,那場雨夜中夏沫佩戴的表,蘇牧印象深刻。
注:開篇第一章多次描寫的手表。)
“江詩丹頓,伊靈女神。”夏沫笑著,“我以前和你說過的。”
“今天怎麼帶著這一款?”蘇牧知道她收藏了很多腕表,喜歡在不同的場合佩戴不同寓意的表。
“討個吉利。”
夏沫抱著他的胳膊,說:“我們第一次打敗羽蛇禁衛的時候,我正是戴著這塊腕表,我想它一定有獨特的象征。這次也一定能贏,取個完美謝幕的意思。”
“等打贏了這一場,回家後我就把這塊腕表供起來!”
“伊靈女神,有什麼典故嗎?”
見她神采飛揚,蘇牧來了興趣,不禁多聊兩句,放在以前他肯定是不會問的,覺得奢侈品的世界離自己太遠。
現在嘛……已經等閒視之。
“有啊!”
夏沫說:“伊靈女神,即:egerie。寧芙女神中的一位,是古羅慕路斯王政時代的一位女性顧問,幫助王建立了最初的禮儀與律法!”
“禮儀與律法的製定者?聽著挺符合你「教皇」的身份啊。”蘇牧笑著,覺得這是吉兆。
“那是!”
夏沫下巴一揚,頗有些得意,說:“這大概就是命中注定?不僅如此哦,伊靈女神:厄歌莉婭egerie)還是泉水與醫療的主宰,眾水與生命的象征。”
“這塊手表與我「教皇」的身份完全吻合啊,我是生命、聖光、死亡與源水的神主!”
她情緒激動,心情舒暢。
望著即將落山的太陽,覺得太陽今天格外可愛。
“不僅如此,這塊表還能代表我們是……天作之合!”夏沫又得意地說。
放在以前她是不會用語言,如此大膽表達愛意的,這應當是夏純的台詞。
現在不一樣,自從突破底線、丈量長短、屢試深淺後,她在蘇牧麵前越加放得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