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秋。
九月的因鐸高地迎來一場冷雨,風吹開薄霧、掠過草原,倒灌進古堡冷寂的大廳。
昏黃的燭火搖曳欲墜,葬禮的哀歌回響不絕。
“諸位。”
“今天我們相聚此地,隻為緬懷一位偉大的神明——因鐸全境高貴的守護者,統治者家族無上的神女騎士。”
“「一如」,薔薇女士。”
古堡的禮堂大廳,昏黃慘白的燭火下,阿瓦隆島的騎士王做出沉痛的表情。
隨著阿萊克雅念誦悼亡詞章,仙女妖精們哼唱挽歌。
“嗚嗚嗚……”
因鐸封君家族的精英骨乾們哭成一團。
角落,一位頭戴荊棘王冠、手持女皇權杖的貴女,混在哭聲中配合著哀嚎兩聲。看著大廳中央的銀白棺槨,浮寧寧有些……擠不出來眼淚。
“額。”
她想了想,歎了口氣,繼續往後退兩步。將自己藏匿在陰影中,假裝不存在。
“「一如」女神慘死在……白銀君主的刀下,隕落在荒蕪的土地上,這是因鐸有史以來最慘痛的戰敗,是全世界繼血種最……”
阿萊克雅看向棺槨,咬了咬嘴唇,低下頭繼續背誦:“是全世界繼血種的哀歌!”
“嗚嗚嗚……”
古堡大廳再度哭成一團。
寧寧:“……”
她看了一眼獅心家的大公家主,又看向自己的侍女精靈祭司弗蕾婭,眼淚嘩嘩往下流,聲音無比悲痛,比死了親人還難過。
如果全世界的戲劇,都由政客來演,每一出都是經典。
哀哭聲中卻少了兩位關鍵——黎祿與夜梭。
沒有人知道這兩位深紅祭司的投影,究竟去了哪裡,至少半月不見蹤跡。
寧寧看著畫作精美的彩窗,聽著古堡外的冷雨,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荊棘王冠,在因鐸遠方思念著蘇牧的身影。
哭聲漸漸停歇。
大廳中央響起聲音
“哭,接著哭啊,彆停。妖精們加把勁,繼續哼唱挽歌。小阿雅你也彆愣著,再說兩句。”
寧寧頗有些無語,目光重新投向大廳中央。
一位裙擺華美、渾身綴著星辰般寶石的女神,正優雅地坐在自己的棺材板上,不停炫著自己的貢品。
“咳咳。”
阿雅乾咳兩下,壓低聲音,說:“差不多了吧?外麵天都快黑了。”
“哎——”
薔薇放下手中的貢品,失望地歎了口氣,說:“我都是已經死掉的人,你們多哭一會怎麼了?現在不哭,什麼時候哭?”
寧寧聽得哭笑不得。
阿雅更是一陣無奈,說:“不要說這種不吉利的話,再說了夏沫……咳咳,祂已經隕落。「教皇」缺位,您不用再擔驚受怕。”
薔薇搖搖頭,說:“我能感覺到,死亡就在古堡上空徘徊。現在不享受一下自己的葬禮,隕落後就不再有機會。”
“阿雅。明天開始,統治者家族搬到阿瓦隆島。我一個人留在這裡,讓我死前想安靜一下。”
“累了。”
薔薇從棺槨上跳下,獨自走出古堡大廳。
寧寧看著她緩步離開,心中頓時一片悲涼蕭索。
兩個月前,正是在因鐸北部的寒天陵墓,一場神戰舉世矚目。
時至今日,那片寒天花海依舊綻放在世界的儘頭,雪國的極地。
大廳中人群漸漸散去。
阿雅走到寧寧身邊,問:“他還是沒有去學院嗎?”
“嗯。”
寧寧點頭,說:“夏沫姐姐的葬禮結束後,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裡。學院那邊傳來消息,說是衛星無法定位手機,他塵世蒸發了。”
“世界也變得越來越不安分。”阿雅麵露擔憂,“前幾天,‘β’在加洛林大區現身,與舊黨爆發一場大戰。”
“是啊。”
寧寧說:“姐姐她,哎,向全世界示範了一條全新的登神之路。現在各大組織全都陷入,對生物煉金術狂熱的研究。”
“很難說是好還是壞。”
“小橘說,今年的聖光·卡塞爾學院的新生多到不可思議,不僅是正常的大一年輕學員,還有不少功成名就的老怪物們。”
“老怪物?為什麼?”阿雅一臉驚奇。
“因為……”
寧寧一臉難繃的樣子,不僅僅是薔薇姐姐,弑君之戰後這些大能們像是打開任督二脈,一個比一個能整活。
她說:“學院來了一位新……煉金科技教授。”
“誰?”阿雅問。
……
“姐姐呀~~~”
橘桜雪一臉乖巧地喊著,並殷勤地忙前忙後,又是沏茶,又是整理辦公室,淺粉色的眸子裡滿是新教授的倩影。
“在學院,叫我教授。”
美人轉過身來,嫵媚的臉蛋儘是笑意。
聖光·卡塞爾學院繼弗拉梅爾、全知全能者後,迎來第三位煉金科技教授——蘇玫。
一位不僅享譽世界,更是名震寰宇的煉金術巨擘!
連存律都知曉她通天的手段。
“是!”
橘桜雪甜甜地喊著:“教授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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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嗬。”
蘇玫也不介意,一眼看穿小女孩的心思,說:“彆問我,我也不知道蘇牧在哪,我和他可沒有超越時空的靈犀。”
“嗚嗚——”
橘桜雪一陣失望,不過很快就調整好心態,問:“教授姐姐啊,您好好的,為什麼要來學院當煉金教授啊。”
她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說:“這個職位……不祥!已經被高位監察者,連續弄死兩任。之前師兄想請潘蒂婭姐姐來,被她好一頓臭罵。”
“我不在乎。”
蘇玫坐在沙發上,像貓兒一般伸著懶腰,打了個哈欠,說:“我備用身體多,死一兩個的完全不在乎,反正無瑕之身不在這。”
“可是我聽說,夏沫姐姐的死……您就不擔心師兄恨你嗎?”橘桜雪儘管不是親曆者,但已經完全知曉當時的一切。
心中很是難過,夏沫姐姐多好的人呐!還有夏純姐姐……更是叫人喜歡,結果死一個不夠,姐妹倆雙雙隕落。
關鍵是……
橘桜雪轉過頭,目光看向夕陽下的操場,蒂娜師姐正坐在晚霞中認真、刻苦地訓練。
自打弑君之戰後,師姐竟像是變了個人。
她擔心師姐重蹈覆轍,成為下一位隕落的君主。
陳師兄說,柯洛諾斯長著一張與蒂娜師姐完全一樣的臉,連行為舉止都一般無二,就像羽蛇神與夏沫姐姐的關係。
蘇玫順著橘桜雪的目光,看向操場上的蒂娜,說:“雖然夏沫的死與我息息相關,但我並不是罪魁禍首,有我沒我她都得死。”
“相反,是我的存在,讓海洋與水的權柄,超乎想象的完整。不僅收集了全部「教皇」碎片,更是融合了燭龍與海德拉。”
“他還得謝謝我。”
蘇玫端著茶杯,指著蒂娜,說:“他最多打我一頓,畢竟夏沫的悲劇就在眼前,弟弟是絕對不允許他的師姐重蹈覆轍。”
“而我,是唯一知曉完整因果的生物煉金術大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