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似箭,日月如梭,轉眼到了82年畢業季,華十二、鄭娟、周秉義、蔡曉光,先後在京城不同的大學,結束了自己的學業。
值得一提的是周秉義,這家夥休學兩個多月去當了半年的廠長,碰的一鼻子灰,隻好灰溜溜滾回來上學了。
這個年代高校自主管理權較大,周秉義請假是金月姬找老戰友疏通好的,回來上學自然不成問題。
拍了畢業合影,周秉義找到華十二:
“秉昆兒,晚上五點蔡曉光請客,你帶著鄭娟咱們去東來順吃銅鍋涮肉!”
華十二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算了,我跟蔡曉光又不熟,就不往一起湊了!”
周秉義連忙道:
“彆啊,誰說你們不熟來著,當初也不知道是誰跟著人家屁股後麵跑!”
“你說的是小時候,後來我揍了他兩次,那點情分早就沒有了,可不就不熟了麼!”
華十二的理由讓周秉義一頭黑線,這個不熟這尼瑪強大。
周秉義繼續勸道:
“咱們都是一起來京城上學,不是朋友也是老鄉啊,如今畢業了,以後天南海北的,再聚就難了。”
他說到這裡,笑著道:
“再說了,曉光特意囑咐我邀請你們兩口子,這就證明當初的事情,人家沒往心裡去!”
華十二聞言立刻改變了主意:“去,必須去!”
周秉義一聽,立刻笑道:
“這才對嘛,人得向前看,不能總糾結於過去是不是!”
華十二深以為然的點頭:
“你說的沒錯,以前揍了他,他沒往心裡去,那我不白揍他了麼,今天晚上再揍他一頓,給他加深一下印象!”
周秉義都讓他給整不會了,我是這個意思麼我?
華十二說完就走:“行了,我去接鄭娟了,你們在東來順等我!”
“秉昆!”周秉義急得直跺腳:“你可彆亂來!”
華十二哈哈大笑:
“就你還大學生呢,開玩笑都聽不出來,我一優秀大學生,能做打人那種犯法的事情麼!”
晚上,東來順的包廂裡,銅鍋裡的熱湯翻滾著,讓房間裡熱氣騰騰。
蔡曉光舉起酒杯,臉上帶著幾分感慨:
“秉義、秉昆、鄭娟,咱們四個從吉春走到京城,成為恢複高考之後第一批大學生,今天終於一起畢業了。”
他環視眾人,感觸良多:
“這四年,咱們在各自的大學埋頭苦讀,今天這第一杯酒,就敬我們共同走過的求學歲月。”
周秉義跟著叫好,華十二鄭娟兩口子也舉起酒杯。
蔡曉光一擺手:“先等等,我還沒說完呢!”
他目光在華十二臉上停留片刻:
“過去的磕磕絆絆,就像咱們寫過的錯題本,翻篇了。往後啊,願咱們都能在新的崗位上發光發熱,不負這四年寒窗。”
這話說的意有所指,明顯是要跟華十二緩和關係。
華十二挑了挑眉,端起酒杯與他輕輕一碰,笑道:
“老蔡現在說話挺像那麼回事,不過我認為,有些錯題啊,你不能翻篇就不管了,多複習幾遍才能記得紮實。”
周秉義在一旁手一抖,酒杯差點脫手,他以為華十二真要動手呢,連忙岔開話題:
“來來來,乾杯!”
蔡曉光也有點害怕,他知道周秉昆這孫子下手黑著呢,趕緊碰了一下杯,然後先乾為敬。
鄭娟低頭輕笑,抿了一口酒就不再多喝,拿起筷子給丈夫碗裡夾了片嫩羊肉,銅鍋的熱氣氤氳中,四個年輕人的臉龐都泛著紅光,就像他們即將展開的新人生。
蔡曉光有些驚訝:
“秉義,你看咱倆都成熟了一些,秉昆和鄭娟兩口子,好像一點都沒老,還是那麼年輕!”
周秉義笑著附和:
“我也發現了,弟妹就不說了,天生麗質,我家秉昆看上去就跟二十出頭小夥子似的!”
華十二淡淡一笑:
“我一天沒啥操心事兒,你們都是心思太重,凡事看開點,自然就年輕了!”
周秉義想到這些年發生的倒黴事兒,蔡曉光想到自家的事情,都認同的點了點頭。
一杯酒,幾句話,就拉近了因為時間而拉開的距離,氣氛頓時熱絡了許多。
蔡曉光問起眾人工作分配問題。
周秉義歎了口氣,他當初上大學的時候,郝父就給他安排好了去處,一畢業就能分到吉S政策研究室,或者是文化廳工作,起點應該很高。
就算是他老丈人如今已經病退,憑他嶽母的關係,應該也沒問題。
可凡事就怕但是。
但是,他在紅星集團那段工作經曆,成為了他履曆上抹不掉的汙點,雖然根源不在他,但想要畢業就進J關部門工作,卻是有些難了。
他放下酒杯:“我嶽母的意思是讓我下基層,去企業鍛煉一下,所以我要去的地方已經定下來了,去咱們吉春的軍工廠,從中層乾部做起!”
華十二撇了撇嘴:
“看看,這就是背靠大樹好乘涼,一進工廠,人家就是中層乾部!權利啊,真是好東西!”
蔡曉光笑道:“不能這麼說,現在郭家人才緊缺,咱們這些大學生都是寶貴的財富,一旦下基層,必然得到重用,這也是應該的事情!”
華十二一想也對,現在可不像後世,本科多如狗碩士滿地走,大學生就業都困難,這年代大學生都是人尖子,以周秉義的才能,去企業做個中層,還真不算什麼出格的事情。
蔡曉光看向華十二和鄭娟:
“秉昆兒我就不問了,都大企業家了,鄭娟你被分配到哪個醫院了?我可是等著以後看病去找你這個熟人走關係呢!”
鄭娟咯咯輕笑:
“我還回紅星衛生院上班,哦對了,現在叫紅星醫院了,另外我這職業啊,但願人常健,何妨我獨貧,你們都不來找我走關係才好呢!”
周秉義讚道:“這話對,醫者仁心,弟妹剛畢業就有這樣的覺悟,不愧是咱們吉春走出來的好姑娘,我周家的好兒媳!”
他說著舉起酒杯:“來,我提議咱們為鄭大夫這句"但願人常健"乾一杯!”
華十二也佩服鄭娟的心態,這要後世那些醫生,聽說有醫院還打出‘熱烈慶祝患者突破多少’的標語呢、,就特麼很無語。
鄭娟笑著道:“大哥,你這話還是回去哄嫂子吧!”
蔡曉光哈哈大笑:“對,冬梅也是學醫的嘛!”
周秉義擺了擺手:“對了曉光,你還沒說你分配到哪裡了呢!”
蔡曉光淡淡一笑:“我啊,我被分配到了京城人藝,但是我不想去,我想回咱們吉春的話劇團工作!”
他這麼一說,就連華十二都感覺驚訝,人藝這麼好的單位不去,要回吉春,這不是有病麼。
鄭娟好奇問道:“是不放心你父母?”
蔡曉光眼中閃過一絲悲傷:
“我父親平反之後,得了一場大病,前兩年已經去了,我母親去年走的,我現在就是孤家寡人!”
周秉義連忙問道:
“什麼時候的事情,你怎麼沒知會一聲!”
蔡曉光擺了擺手,沒有接話,而是忽然轉向華十二:
“秉昆,我現在唯一的牽掛就是你姐周蓉了,我回吉春就是為了等她,我聽說她離婚了,我想照顧她和孩子,你能告訴我她到底在哪嗎?”
華十二有些明白了,恐怕這才是蔡曉光請這頓飯真正的原因。
他不由得有些無語,蔡曉光這個舔狗病還沒治好麼,聽說周蓉離婚,竟然連照顧彆人孩子的事情都想好了,還真是愛是一道光啊!
周秉義有些糊塗:
“曉光,我不是跟你說了麼,周蓉在澳洲呢!”
誰想到蔡曉光忽然有些激動起來:
“我了解周蓉,她對秉昆有意見,不可能隻單線聯係他才對,她想要往回寄信,最可能就是找我,要不然就找秉義,最不可能的就是找秉昆,我覺得這裡麵一定有事情!”
華十二似笑非笑,他真想說你看事情真準,可你這大學白上了,連‘殺人滅口’這個詞都沒聽過!
此刻他已經在考慮,把蔡曉光埋在非洲呢,還是弄去北美和駱士賓、水自流去做伴。
不過轉念一想,蔡曉光這舔狗屬性雖然討厭,但人罪不致死,想要讓他閉嘴不要太簡單,倒是犯不上用自己的寶貝鐵鍬。
蔡曉光絲毫沒感覺他已經在鬼門關前走了一圈,他自顧自道:
“秉昆,我聽說你有周蓉的照片,你能不能讓我看看她”
這次畢業要回吉春,華十二正好準備了一些周蓉‘自願’寫的家書和近照,便從挎包裡把照片拿了出來交給蔡曉光:
“看吧,看完就彆胡說八道,小心我大嘴巴子抽你!”
看著照片上,那又黑又壯,皮膚粗糙好像比正常年齡老了十幾歲的周蓉,蔡曉光眼睛瞬間濕潤了:
“周蓉還是這麼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