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秘書是李紅旗老人的第三任秘書,已經照顧他十幾年了。
李振朔的眼眶濕潤了,他凝視著父親,眼中滿含著淚水,微微頷首表示明白。
“振朔,你總是認為爸爸對你有所不滿,覺得我瞧不起你。但事實上,我從未強迫過你去做任何事情。”李紅旗的聲音有些微弱,但每一個字都充滿了父愛和關懷。
他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等我離開之後,你找個合適的時機辭去校長一職吧。主動申請退休,這樣對你來說或許是最好的選擇。”
李振朔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疑惑,他顯然對父親的話感到不解。
看著兒子那欲言又止的模樣,李紅旗微微耷拉著眼皮,緩緩地解釋道:“你先彆急著說話,聽我把話說完。”
“雖然你的肩上也扛著三顆星,但這三顆星跟三顆星也是有所不同的。什麼文人風骨,什麼附庸風雅,那不過是在權力庇護下的一種小愛好罷了。”李紅旗的話語中透露出一種無奈和看透世事的滄桑。
“我老了,你又撐不起咱們家。你想到院校躲清淨,我沒攔著你。”
“但是你也不想想,你都掛上兩顆星五年了,為什麼直到去年才加上一顆星?為什麼去年才換崗到gf大學?”
李振朔明白父親說的什麼意思,他能掛上這三顆星,確實沾了女婿的光。
說起來,自己女婿比自己可有前途多了。
頓了頓,李紅旗老人又感慨道:“高處不勝寒啊,你上去了,就得有人等。你占著位置,就有人不滿的。”
他稍稍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早點退休,不僅對你自己有好處,對咱們家,對小柳都是好事。以後真有了什麼事,也能讓人念著我的好,念著你的好。”
李振朔靜靜地聆聽著父親的話語,直到此刻,他才恍然大悟。
原來父親這麼多年來,一直對他有所不滿的原因在這裡。
可是,自己好像領悟的有點晚了。
而後,李振朔又看向自己的孫子,對他叮囑道:“青峰,你記住了!從今天開始,你一定要收收自己的脾氣。”
“雖然爺爺馬上就不在了,但是看在我的麵子上,你換上金星還是沒問題的。”
“但是,你一定要記住了!以後一定要收收你那少爺脾氣。”
李青峰不斷地點著頭,淚水像決堤的洪水一般湧出,他哽咽著向爺爺保證道:“爺爺,我真的知道錯了,您放心吧,峰兒以後絕對不會再給您惹麻煩了。”
順風順水了四十多年的李青峰,此刻意識到一直庇護自己的爺爺,真的倒下了。
聽到孫子的這番話,李紅旗那張原本布滿愁容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笑容。
他用那滿是皺紋的手輕輕地撫摸著李青峰的頭發,慈愛地誇讚道:“嗯,真是個好孩子。”
然而,就在這時,老人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那咳嗽聲仿佛要把他的心肺都咳出來一般。
“咳咳咳……咳咳咳……”每一聲咳嗽都讓他的身體顫抖一下,看起來十分痛苦。
“爸!您怎麼了!爸!”兒子李振朔見狀,急忙撲到病床前,滿臉焦急地呼喊著。
一旁的孫子李青峰和孫女李沐清,也哭喊道:“爺爺!爺爺您一定要堅持住啊,我這就去叫醫生!”
李紅旗卻用儘全身力氣,艱難地伸出手,用微弱的聲音說道:“彆……彆叫醫生……”
李振朔立刻明白了父親的意思,他知道父親一向倔強,不喜歡麻煩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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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李紅旗好不容易穩定了下來後,開口說道:“振朔,你和青峰先出去,我想和清清說說話。”
李振朔點點頭,聽從了父親的話,和兒子默默地走出了病房。
李沐清連忙上前,抓住爺爺的手。
看著已經十分虛弱的爺爺,淚珠不停的往下落。
李紅旗看著哭的梨花帶雨的寶貝孫女,努力伸出手想要去撫摸她的臉龐。
李沐清連忙抓起爺爺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
老人摩挲著孫女的臉蛋,試圖幫她擦拭眼淚。
“清清,你沒告訴遠方吧?”
李沐清連忙點點頭,回答道:“沒有,爺爺。我按照您的交代,沒有告訴遠方。”
老人麵帶微笑,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轉頭對孫女輕聲說道:“嗯,這樣就對了。今天可是個非常重要的日子啊,等閱兵儀式結束之後,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呢。多在領導麵前露露麵,這對他來說是件好事。”
老人頓了頓,接著說道:“清清啊,爺爺知道你比你哥哥和你爸爸都要強得多。當初沒有逼迫你去從政,這一直都是爺爺心中的一個遺憾啊。”
“不過呢,咱們清清的眼光還是相當不錯的,至少你找到了一個好丈夫,是個賢內助呢,嗬嗬。”
老人笑了笑,又叮囑道:“回頭你記得告訴遠方,以後要是遇到什麼事情,就去找李興國。我和他可是老戰友了,他肯定會幫忙的。但是,你一定要告訴遠方,人情這種東西,用一次就少一次,能不用的話,儘量還是彆用。”
孫女乖巧地回答道:“我知道了,爺爺,我一定會把您的話轉達給遠方的。”
老人點了點頭,然後語重心長地說:“嗯,還有啊,你回頭也多勸勸你哥哥,他一直都很寵你,也最聽你的話。你要讓他收一收自己的脾氣,彆總是那麼衝動。”
“如果他真的出了什麼事情,你和遠方能幫的就儘量幫一下,要是實在幫不了,那也沒辦法。隻要遠方能夠不斷地往上走,咱們李家就絕對不會衰敗的。”
老人就這麼諄諄不倦的叮囑著李沐清,李沐清連連點頭,表示都記住了。
等把該交代的都交代完以後,李紅旗老人終於長舒了一口氣。
過了一會兒,李紅旗老人慢慢地開口說道:“清清啊,你先出去吧,爺爺感覺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下。”
李沐清張了張嘴,似乎還想說些什麼。
但當她看到爺爺那安詳而又疲憊的麵容時,到嘴邊的話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她輕輕地站起身來,生怕驚醒了爺爺,走出病房後,順手關上了門。
然而,就在李沐清離開病房沒多久,原本緊閉雙眼的李紅旗老人卻突然睜開了眼睛。
他的目光有些迷離,仿佛穿越了時空,看到了那個他思念已久的人。
“老婆子,這麼多年過去了,我終於又見到你了……”李紅旗老人喃喃自語著。
聲音略微有些顫抖,眼眶也漸漸濕潤了,淚水順著他那布滿皺紋的臉頰滑落下來。
當天下午四點整,九十五歲高齡的李紅旗老人永遠地閉上了眼睛,離開了這個世界。
正在閱兵村的柳遠方,突然接到了妻子打來的電話。
當他聽到電話那頭傳來的消息時,整個人都呆住了。
流血流汗都不曾流淚的年輕將軍,瞬間就紅了眼眶。
過了好一會兒,柳遠方才回過神來。
最後,在j辦公廳的領導的陪同下趕往醫院。
老將軍去世的消息,就像長了翅膀一樣,迅速在京都傳播開來。
幾天後,多位局委、軍方大佬紛紛放下手中的工作,一同前往八寶山,為這位功勳卓著的老將軍送行。
考慮到他的年齡和身體狀況,李興國老人並沒有出現在醫院。
得知李紅旗老人去世的消息後,李興國老人再也難以抑製心頭的痛,留下了緬懷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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