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詠薇輕輕回眸,瞳孔微縮,那是隻蒼白卻有力的手。
她呼吸瞬間一窒,又緩緩鬆開。
原因無他,這雙手實在辨識度太高,並且很巧,與蔣眠的手,極其相似。
謝詠薇心臟輕輕躍動起來。
她目不轉睛盯著車簾,心裡隱隱升起一個期待。
“沒有多餘的馬匹,”簾子半遮半掩,那隻手就隻是停在那兒,沒有接著掀開,也沒有鬆開讓簾子落下,“還望小姐能允許在下進內。”
嗓音低沉悅耳,在車廂內響起,激得謝詠薇顫抖一下。
“嗯。”
謝詠薇見那隻手遲遲沒有動作,頗有些疑惑,她微微側頭,莫非是自己說的不夠清楚?
她清了清嗓子,輕輕向前探出身子,再次開口:“進!”
那手頓一下,隨即輕輕向上挑,將簾子再次掀開。
謝詠薇幾乎是聚精會神看著門簾處了。
她屏住呼吸,先是見到一隻手,再到半個胳膊,最後到那張英氣臉皮。
是的,謝詠薇發現他那“臉”不會出汗,變色的時,就隻願稱那是“臉皮”了。
那雙眼眸仍是烏黑,但嘴角卻微微勾起,噙著一抹笑。
謝詠薇忽然就對他麵具下真容勾起了強烈的好奇心。
“尊者,”謝詠薇在那人平穩上車,準備要坐在軟墊上之時,忍不住再次清清嗓子,發問,“小女子有一疑問,不知當不當講。”
“謝小姐但說無妨。”
那人眼睛瞧過來,眼底雖還是沒有溫度,暗如無邊黑夜,卻不叫謝詠薇害怕。
“唔,”謝詠薇沒有逃避與他對視,反而是直接迎視上那雙墨色瞳眸,“您,是出於何種原因,想要掩蓋真容呢?”
停雲閣旁。
“教主莫要動怒,怒氣傷身。”還是曾青頂住了壓力,替二人接過話頭。
“至於這事,也沒什麼說不得的,少主的事,哪有您聽不得的。”
宸貴妃眼中笑意更深,不由小幅度點了下頭。
她身邊的丫鬟替她做出一副高傲模樣:“是這麼個理兒。”
“既是本尊聽得,”宸貴妃輕輕將帕子放下,麵上仍是笑著,卻多了幾分銳利,“那還不快將事情原原本本說來。”
“是!”
“事情原是如此”
曾青幾乎拿出了生平最大的勇氣,竭儘全力,避重就輕。
他在這短短幾分鐘內絞儘腦汁,把少主這些天來如何與人聯絡,怎樣取池州水災貪腐官員的證,又具體與哪些人有所聯絡,通通都招了。
宸貴妃剛開始還在點頭,後麵越來越皺眉。
雖然曾青表情不似撒謊,而且自己諒他也沒有那個膽子敢騙自己,但,她總感覺,自己想聽的,並不是這些。
在曾青繪聲繪色描述蔣眠如何與那些官員接頭之時,宸貴妃終於輕輕抬起一隻手。
“好了,”她淡淡開口,唇角半勾,斂眸,帶著幾分漫不經心,“這些事已有他人與本尊說過,就不勞煩你再重複。”
夜風起,懸於殿外的燈籠不住搖晃。
燈籠映出的暖色光,就這樣明明暗暗落在宸貴妃臉上。
而宸貴妃表情淡漠,一雙淺色眼眸似琉璃,即使被暖色光源照著,也映不出半分溫度。
從她身上散發出的淡淡威儀,更是讓人不敢抬頭直視,更是讓人覺得,在她麵前呼吸聲重了些,都是自己的罪過。
“不過,往後這些事,你們也得如實給本尊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