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眼前人劇烈顫抖,幾乎沒有了自主意識,謝詠薇當機立斷,扯上幾條錦被當墊子,一隻手推著他的肩膀,一隻手用力按著他的腰,把他整個人從馬車旁邊的座椅,推到自己鋪好的墊子上。
幸而那人並不是完全失去了意識,在身子懸空刹那,他還是竭力僵硬了一瞬,控製力道,緩緩往墊子上跪下。
謝詠薇站在他身後,采取環抱姿勢。
她左手伸出兩指,放在龍吟尊者肚臍眼上,右手握拳,抵在左手兩指上方,再用左手包住右手,拳心向內,快速有力向上擠壓他的腹部。
擠壓到第五次,謝詠薇感到環抱的身子猛烈一顫,伴隨著一道悶咳,隱隱的嘔吐聲音,以及有東西落在毯子上的輕輕兩聲。
她來不及抹一把額頭上的汗,連忙鬆開手下身子,低頭,去那有隱約落地聲的地方查看。
那赫然是兩塊大致成型的藥丸。
龍吟尊者一隻手扶著胸口,他垂著頭,胸口劇烈起伏,還在嘗試捋順自己呼吸。
謝詠薇看到那兩塊藥丸被吐出,心中稍鬆口氣,再聽得那人呼吸紊亂,她眯起眼,拍兩下掌:“聽我指令呼吸。呼,吸,呼,吸”
正難受著,聽到一個指令,龍吟尊者下意識跟著那個聲音,將清涼空氣慢慢納入肺中,再緩緩吐出。
說來也奇怪,本來胸口還悶得難受,但跟著那個聲音,做幾下呼吸之後,那股窒息感緩解了很多。
他輕鬆口氣,看著微微皺眉的女孩,眼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
“好些了沒?”眼前人問他。
龍吟尊者喉間微動,輕輕吞咽一下:“好多了,方才,真是多謝阿薇。”
謝詠薇見他沒事兒,點了下頭便蹲在地上,皺眉看著那兩丸藥,抽出張素帕,把它們倆撿起來。
可惜了,她心說,這藥丸所用藥材還挺珍貴,自己這些年來,總共也隻做了二十顆,可惜這兩藥丸材質雖名貴,卻在還沒能發揮作用之時,就這麼平平無奇地報廢了。
見謝詠薇看著褐色藥丸出神,龍吟尊者內心後知後覺地感到一絲愧疚。
阿薇看那藥丸的眼神,好像挺珍重,如此重要之物,她忍痛割愛給了自己,但自己卻沒有把握這次機會,反而把它們拿來浪費了。
心臟揪緊一瞬,他咬唇,一隻手按在胸口,竭力想平複這突如其來的悶痛。
在此期間,他的眼神一直沒有離開謝詠薇。
見女孩眉心皺得更緊,他的心,好像被人舉起,高高拋下,失重感伴隨著鈍痛,他呼吸都不由得放緩,又儘量控製著放輕。
從他耳朵聽到的反饋來看,呼吸頻率有所減少,證明呼吸放緩這個目的達到了。但,呼吸放輕帶來的結果,就是自己的呼吸聲在顫抖。
甚至呼吸聲放緩到最後,他自己的身體,都不由得開始輕輕顫抖。
“尊者哥哥,”偏偏這個時候,那個聲音朝自己傳來,“你的藥沒吃下去,是還是不舒服呀?”
不要,他竭力向一側偏頭,阿薇,你是獨特的,你是要永遠站在光亮裡的,你的存在,就是一束光。
有時候,我很想接近你,看看光下的自己,但更多的時候,我低頭,瞧瞧滿身汙垢的自己,再抬頭,看看那遙不可及的你,我對這曙光望而卻步了。
我取下天上的晨曦,把它織成外衣,披在外頭偽裝自己。
而當我一步步走進朝陽,我才發現自己這捉襟見肘的外衣有多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