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謝詠薇還給龍吟尊者獻上一個溫和微笑。
但這次奇怪的很,龍吟尊者沒有看著她的臉回應善意,反而是將頭扭過去,刻意避開視線交流。
這是怎麼了?謝詠薇聯想到他怕針,似有所悟,或許不看針紮進皮肉的過程,感覺上會好一些罷。
謝詠薇感覺哄得差不多,天色更昏暗了,不敢再過分耽擱,便道:“放鬆,現在開始施針。”
針沒入龍吟尊者身體那刻,他幾不可察微微顫抖一下,但還是被謝詠薇發覺。
真這麼疼?謝詠薇看他麵上神色也正常,準確說,是看他那張麵皮還正常。
手感上沒有特彆感覺,針行下去也沒有感到強烈阻礙,謝詠薇隻當他方才那顫抖是用針後的正常反應,便沒有過多理會。
不過嘴上卻是溫和:“無夢哥哥感覺如何?若是很痛,一定要跟阿薇說,阿薇會調整的。”
龍吟尊者沒有抬頭,悶悶應一聲:“嗯。”
不多時,女孩一雙瑩瑩素手再次伸過來,穩穩“請”出位於他神門、少海與曲澤三處穴位上的銀針。
整個拔針過程,龍吟尊者眼珠一錯不錯,默默盯著麵前女孩秀氣的鵝蛋臉。
阿薇是長大了,龍吟尊者在底下那隻手慢慢比劃一下,於虛空中勾勒出謝詠薇臉部輪廓。
與幾年前相比,她如今更堅毅,更成熟了,臉上的嬰兒肥也開始慢慢退去。
不過……龍吟尊者因方才銀針壓住的悶痛,此刻又隱隱浮現心間。
總感覺這一世的阿薇,與前世這個時候的她相差挺大。
前世這個時候,阿薇,好像不是這樣的。
一次參加宮宴,自己與她在席外碰巧相見,自己正欲鼓起勇氣問安,但她卻像沒看見自己一般。
“宇哥哥!”女孩眼裡閃著光,徑直向他旁邊的人奔去。
她跑得太急,被絆了一下,差點兒摔倒,不過她身子晃一下,又立刻穩住了,繼續朝那個人奔去。
接著便是阿薇與那個人的談話。
而他,則是默默收回了本想伸出去扶一把的手。
那兩人談的什麼,他不想知道,也不想做小人,在月黑風高之時,於月洞門附近聽牆角。
他強抑著心痛,雖然彆過了身子,卻忍不住想回頭,一回眸,看到的就是阿薇跟那人言笑晏晏的樣子。
腹中翻滾,喉嚨湧上酸水,他再也顧不得什麼,轉身,落荒而逃。
自那夜起,他就告誡自己,不要妄圖肖想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但在被強行帶回北離之前,他還是忍不住為阿薇送信,想跟她說清楚,好好做個了斷,卻再沒了機會。
那一夜,阿薇沒來,他拖延周旋了很久,終究隻是落了個空。
那一夜的等待漫長而痛苦,阿薇沒來,就代表著她對自己的拒絕。
自那以後,一塊黑暗織成的幕布,牢牢封住了他那種向往光亮的眼睛。
他從此不敢再追尋心中的那一道光,隻敢把那一縷多年的甜埋藏在心裡。
但這一次,阿薇好像不一樣了。
自己鼓起勇氣“捷足先登”,不知是上天垂憐,還是冥冥中自有定數,自己居然也能屢屢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