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眠嘴上應著謝詠萱的話,眼睛卻是定定盯著醫仙穀入口。
在三人進去之後,那些原本舉起來給三人讓出通道的樹,又再次彎了下去,儘職儘責地充當護衛。
蔣眠看著那些仿佛有著自主意識的樹木,眼神一暗,想起一些前塵往事。
那時他好不容易從京城中跑出來,一路向北。
靠著路途中幾個接應的人,勉強抵擋著一路追殺。
跑到醫仙穀外圍之時,自己已經跑掉了半條命。
這裡偏僻,一般人尋不著,加上實在是又累又餓又渴,他眼前直發昏,勉強找到一塊藏身之處,就倒下去了。
再次醒來,他已經在了醫仙穀中。
不對,蔣眠猛了一把按住太陽穴,自己這段記憶,到底是真是假?
為什麼腦中有一段記憶告訴自己,自己明明早在京城之中,就已經暈倒,是被人直接帶回醫仙穀的。
腦中傳來一陣劇痛,裡頭仿佛有筋絡在亂跳。
蔣眠臉色一白,呼吸不由自主變沉重。
幸而謝詠萱回馬車去了,沒人注意他,蔣眠張開手指撐著兩處太陽穴,牙關緊咬。
“誒,”謝詠萱的聲音,遠遠地,從馬車內傳來,“尊者大人,您也來裡頭歇著吧。
至於那多出來的馬,就讓他們牽著得了。”
沒有立即得到回複,他還催上了,就是聲音比較小,可見他還是不太敢造次:“快點快點。”
蔣眠強忍著頭疼,他坐進馬車內,耳旁是謝詠萱的碎碎念。
但他一句也不想聽,也就真的做到了“充耳不聞”。
心中漫過一陣又一陣不安,自己腦中的記憶,哪一段為真,哪一段是假?自己又是為何,會有兩段記憶?
但這仿佛禁區,他一想,頭疼就開始發作。
鐵了心不想讓他知道似的。
即使腦中有無數鋼針紮過,蔣眠外表也裝得十分良好,時不時點一下頭,算是應了謝詠萱話了。
醫仙穀。
謝詠薇向師父問了好,就回到自己霞月軒。
院中那一塊花圃,已經被她用來種植各種各樣的藥草了,那些藥草奇形怪狀,若仔細看,會讓觀者有些毛骨悚然。
那些外行看熱鬨的人是認不出來。
但是若對藥草有了解的人,便能發現此間藥草,雖大半是救人用,但還有不少是劇毒之物。
而此刻,無論是那些救人用的藥草,還是那些害人用的藥草。
有的根莖被攔腰折斷,有的已經枯萎,像是被人澆了燙水。
謝詠薇眼眸沉下來,自己不過離開醫仙穀一會兒,到底是誰會趁著這個時候,對自己培育的藥草下手?
她上前檢查一番,發現有些毀壞痕跡已經久遠,但有些枯萎的還算新鮮。
看起來不是一次性作案,而是一點一點地,長久作案。
謝詠薇親自動手,用藥鋤將裡頭藥草全部清出來,看著那一堆明顯失去了生機的藥草,她陷入沉思。
自己在醫仙穀素來無仇無怨。
自己是穀主的唯一關門弟子,旁邊人見到自己,都得恭恭敬敬稱一句“師姐”——即使謝詠薇入門時間比他們短。
不對。
謝詠薇恍然大悟,莫非是因為自己入門時間短,但又在穀中有著特殊的地位,所以有人懷恨在心,惡意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