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都沒有開口的意思,馬車裡一片沉寂。
良久,蔣眠琢磨著開口:“有時候,雷雨遮去一些聲音,會方便些。”
看到謝詠薇微微睜大的雙眼,蔣眠內心糾結不已,是乾脆和盤托出,還是揭過不談。
謝詠薇想著,遮去能方便些什麼?莫非正如自己所想,是人們在驚嚇中的叫喊聲。
她看到蔣眠“麵無波瀾”,一股莫名的酥麻感,從後脊梁骨竄上來,一路跑到天靈蓋。
她正欲開口說些什麼,蔣眠卻自然接過了他自己的話頭:“對了阿薇,你是喜歡晴天還是雨天?
要我猜,你是喜歡像現在這樣的豔陽天吧?”
謝詠薇聽到“現在這樣”,下意識看一眼窗外。
淡淡金光灑在大地上,蒼翠樹木被鍍上一層柔和的邊,就連有些泥濘的小路,此刻也散發著金色的光澤。
一股清新空氣順著隔板進來,衝淡了車廂內那個經久不散的香薰味。
謝詠薇下意識深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吐出。
日光透著隔板照進馬車車廂內,照得謝詠薇身上暖融融,她慢慢露出嘴邊微笑,輕點一下頭。
柔和光芒包圍著女孩,蔣眠下意識屏住了呼吸,他看著女孩,眼神定定無波。
女孩此刻也微笑著看向他。
蔣眠感覺自己一口氣差點沒上來,他貌似被幸福的悶棍一下子敲暈了。
謝詠薇抬起手來,張開五指,去迎接那一縷晨曦,她忍不住歎道:“好暖和!”
蔣眠本想問一句,此時不是夏日麼?為何會說“暖”,不應該是“熱”麼?
但他一握拳,發現自己掌心也是一片冷,故而從容閉了嘴。
謝詠薇說完之後自己也意識到這個問題,但是手卻伸到外頭,不肯縮回來。
多年前方姨娘給自己下的毒雖然解了,但也因為那個毒太難根除,多多少少還是對謝詠薇造成了一定影響。
比如在炎炎夏日,她即使穿著長袖衣袍,也還是會掌心發冷。
而那毒帶來的副作用遠遠不止這個。
若是她強行捂熱身子,那身子就會不停冒汗,謝詠薇知道,這是自己氣虛的一種表現。
而目前沒有特彆好的應對方法,隻能慢慢將養著。
畢竟不是病,隻是身體底子比較虛罷了。
蔣眠看著女孩久久放在隔板處的手,忍不住心中慢慢揣度,真有這麼暖和?
若放在那裡當真這麼舒服,那麼,自己去試一下,或許,也並非不可以。
蔣眠輕輕抬起手來,慢慢接近隔板處,一麵接近,一麵觀察謝詠薇的反應。
謝詠薇看蔣眠朝隔板處抬手,下意識有些緊張。
他這是,要觸碰自己麼?
謝詠薇反應過來之時,發現自己從肩膀到小臂,以及到手指,都已經是一片僵硬。
兩人手指越來越接近。
謝詠薇看著不斷與自己縮近距離的修長玉指,感覺自己心跳都快了幾分。
不對,謝詠薇又有些不解起來,自己到底在害怕些什麼,或許蔣眠跟自己一樣,隻是想曬曬太陽取暖罷了。
畢竟,他的身子底子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