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馬上移走眼神。好像她是世上最不堪的存在，好像多看她一秒，他會死亡一樣。
苦後回甘的滋味在口腔裡蔓延開，漸漸平複了她的情緒。
她握著手機，氣到發出冷笑，她問許蜜寶“我是倒了什麼黴，這輩子要跟你這種男人綁在一起？你怎麼好意思跟我開的口呢？你這麼大個男人，做的這些事是男人該做的嗎？到現在連過日子還要靠我養，你不要自尊的嗎？”
原本躺在更衣室最後麵換衣長凳上偷懶的柯文雪和尹香，已經都坐直了身體。她們互相對了個眼神。
說完他眼神一轉，無意間對上她的視線。
尹香比她理智也冷淡了許多“有什麼不容易的，什麼樣的路不都是自己的腳走出來的，就這種爛男人她還不踹了還留著一起過日子，那是她自己願意。”
他問許蜜語要錢，說媽讓的，說大姐二姐也讓了，因為他的房貸她們三個姐姐都有份還，現在大姐二姐那份已經出了，還差她的一份。
她靠在櫃子上低頭喘了好半天氣，才把所有的氣憤和疲乏從一聲就要破喉而出的尖叫裡壓下去。
她說完就把電話掛斷，又死死按住關機鍵關掉了手機。
許蜜語在她的嘲諷中進了電梯。
隨後普拉育站起來用泰國禮儀對紀封行禮，表示初步達成合作意向的高興。
她再去看眼紀封。他薄唇微啟，抬著嘴角輕輕笑著，眼尾上挑，把薄涼和性感同時掛在了眼梢上，他閒適地斂著自己的鋒華，對段翱翔笑著說“辛苦你了，多謝。”
柯文雪衝她翻白眼“是是是，要換成你尹大小姐，沒錢沒本事的男人，早一腳踹西天去了！”
段翱翔和普拉育的嘰裡哇啦停頓下來，他轉頭想告訴紀封普拉育剛剛說了什麼，一錯眼神間他看到許蜜語跪在地上擦著地毯上的濕茶漬和清理茶葉，不禁嘖嘖出聲“還真是夠笨的！”
段翱翔轉去和普拉育嘰裡哇啦地轉達紀封的態度。
紀封點頭說可以。
到了第二天上午，許蜜語雖然人已三十還不得不出來做臟活累活、好養活她不成器的爛男人的事情，通過八卦部成員的努力已經傳遍了酒店上上下下。
然後他又轉回頭對紀封說“老紀，普拉育老哥說，那這事就這麼定了，回頭他把物業的書麵資料發過來，等你確認過之後，找個時間大家再像今天這樣見個麵，敲定一下交易價格，你覺得怎麼樣？”
她累到連生氣都快要沒力氣。
手伸進口袋和拿出來時都有點抖，她把裝在口袋裡的一塊巧克力糖撕開包裝塞進嘴裡。
她又轉去看了眼段翱翔，他轉回頭看著紀封，正躍躍欲試等著紀封的誇讚。
趁著沒人她把手機接通。
段翱翔翻譯做得很開心，沒顧上再找許蜜語的麻煩，許蜜語趁機趕緊下樓。
許蜜寶一點寒暄都不給，張嘴就直入主題。
許蜜語拿起電話，看清大半夜打給她的是許蜜寶。
紀封眼裡那份不必言說的嫌惡和反感，讓她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
終於忙完一切從頂樓上退下來時，已經很晚了。
段翱翔開始嘰裡咕嚕地在紀封和普拉育之間來回傳話。
她歎口氣。更衣室裡靜謐無聲，牆壁把她的歎息聲來回傳遞。
電梯到達她所在的樓層，她放下捂臉的手走了下去。深吸口氣，她走去更衣室，準備脫了製服下班。
等她的腳步聲漸漸走遠消失，她換衣服時身後那排更衣櫃後麵傳出悉悉索索的聲音。
他說了好長一串話，說完和普拉育相視一笑。許蜜語抬頭去看了他們一眼。
許蜜語飛快清理好殘局，老老實實站回到原來的地方去。
她語氣裡帶著同情，但那份同情被她人的隱秘八卦滋養後顯得很興奮。
段翱翔對紀封說“老紀，剛才我幫你跟這泰國老哥確定過了，他是真心誠意想把他名下在泰國的物業賣掉套現，如果你這邊也是真心誠意想收這筆物業，那他就不再聯係彆的買家了。”
明明她什麼壞事都沒做，可為什麼頂層那個世界裡，好像人人都在討厭她、指責她。
她對許蜜語說許大姐是吧？你夠可以的，第一次上來就能把我給頂替了，你還真是個人才啊。
柯文雪立刻糾正她“彆瞎說啊，李昆侖我們倆是純潔的八卦之友，可沒你說的那種亂七八糟的成分。”
許蜜語這一晚實在太累了。
尹香嘴上也不讓著柯文雪，懟她說“你比我強到哪去了？餐飲部的李昆侖要是餐飲部的主管而不隻是個送餐員，你早跟他處對象了吧！”
臨下去時，段翱翔套房的管家沒有給許蜜語什麼好臉色，她連形成肌肉記憶的笑都吝於給許蜜語一個。
許蜜語動動嘴唇，收起眼神。
剛換好衣服，躺在更衣櫃裡的手機就震動起來。
柯文雪先開口“這許大姐夠不容易的，怪不得她那麼憔悴，這麼個歲數了還得來酒店做服務員，原來是家裡有那麼個混蛋男人需要她養！”
柯文雪笑捶打她。兩個人說說打打地也換了衣服下了班。
紀封挑挑眉，提出想看看普拉育的物業清單和物業估值。
三個人聊了好一會兒，紀封告訴段翱翔“你跟普拉育先生說，他的物業我決定收了。”
她捂住臉靠在電梯壁上，感到心力交瘁。
尹香繼續奚落她“我也真是服了你和李昆侖，哦對，再加一個前廳的陸曉妍，你們幾個簡直就是斯威酒店的八卦部，你們各個都是八卦部長，你們這個部門承包了整個酒店的所有八卦！”
就連頂樓都接收到了這個八卦。
段翱翔立刻把這話翻譯給普拉育。
她喘口氣，站直身體鎖好櫃子，走出更衣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