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考試的日期越發臨近,後勤小隊的幾人肉眼可見地緊張了起來。這兩天,所有人都集中在休息室,彼此核對筆記內容,又互相做些聽診、測脈搏一類的模擬練習——隻除了安德魯。儘管後者也常常待在休息室,卻散發出一種不願有人打擾的氣氛。他單獨占了一張四人用的桌子,翹著二郎腿、皺眉翻看著寫得密密麻麻的抽認卡。
最近一周高強度的複習,導致李炘常常一回家,連飯都來不及吃,累得倒頭就睡。自學生時代以來他很長時間再沒有這樣忙碌過了,但也並不討厭這樣的感覺——眼前有明確的目標,每天都付出努力之後,就連休息好像都能更加問心無愧一些。再加上最近幾天沒有再出現新增入室殺人案的報道,讓他心底也稍微踏實了點。
可往往正是在人剛剛開始鬆懈的時候,事件便會像故意作弄人似的接踵而至。在李炘身上,這也毫不例外。——回想起來,他甚至有種宿命中甩不脫厄運的絕望感。
花香。仍舊是那股肆意而濃烈的花香,預兆了之後即將發生的一切。
反應過來的時候,李炘大腦一片空白,已經站在了自己房間的玄關前。
他完全沒有自從回到宿舍以後的任何記憶——看窗外的天色,他到家應該已經是好幾個小時以前的事情了。李炘低頭,卻發現自己把右手搭在了門把上。
從門縫中悄無聲息地湧入了數隻通體純白、硬幣大小的蜘蛛,腿腳的數目卻對不上——這些蜘蛛軀體渾圓,竟長著將近二三十隻修長、呈節肢狀,細得近乎透明的腿腳。在昏暗的光線下,它們像是一朵朵盛放的微型曇花,飛速掠過地板、又攀上牆壁,看得李炘頭皮發麻。
這時,門的另一頭傳來柔和的沙沙聲,像是有誰在用指尖摩挲著門的表麵。幾秒種後,李炘聽見有人伏向門板的聲音。他定在原地,聽到緊貼著門板傳來的鼻息聲。
“再等下去,也沒有意義哦?”經過漫長的僵持之後,門的另一頭的那人輕輕說道。那嗓音儘管甜美,卻好像蜜煎烏頭一樣,暗藏毒性。
與此同時,冷汗已經完全浸濕了李炘的發梢。他的手掌還抵在門把手上,不聽使喚、早已失去了知覺。他聽見門外的少女輕聲哼唱出一個斷續的頻率,那仿佛嗡鳴的聲音讓他忽然覺得頭痛欲裂。
李炘繼續支撐了不到十秒,全線潰敗。他的右手往下一沉、壓下把手,打開了大門。
迎接李炘的是一雙烏黑如子夜的雙眸,深邃無底,根本看不出瞳孔與虹膜的界限在哪裡。短發的女孩耳邊彆著一朵慘白的橙花。她身穿一襲黑色的連衣裙、戴著黑色天鵝絨製成的頸帶。
在李炘開門的一瞬間,她露出殘酷而天真的笑容,飛快地向前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