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嗚嗚的鳴笛聲從天邊響起的時候,史多比剛剛經過一叢乾枯的絲蘭。那死掉的植物劍一般的花莖直指向天際,乾枯的花朵仍舊垂掛在將近兩三米高的花莖上,像破碎的路燈。
他走在乾涸的大地上,整個人暴露在空無一人的穀地中,絲毫不擔心被鐵路巡警逮個正著。
等到火車漸漸放慢速度、停下來之後,他迅速選擇了自己的目標,爬上那節空車鬥前的狹窄平台。
“我要是你,就會放棄這無謂的掙紮。”
一個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他差點沒從車上又掉了下來。史多比抬頭,這才發現有個瘦瘦高高的亞洲人從他所選中的那節車鬥裡站起身來。那人臉上帶著沒來由的無奈與感傷,默默地看著史多比翻越車壁,進到這曾經運送過乾草的車鬥裡來。
“彆再繼續搭火車了,史多比。現在就掉頭離開吧,趁危難還沒有降臨到你頭上。”
“你是誰?”被對方念出了自己的名字,史多比吃了一驚,嘟囔著答道,“我不認識你。”
“當然,當然。”對方長歎一口氣,一手搭在貨車車廂的邊緣,眯著眼朝無儘的荒原望去。
“十九。”半晌,他沒頭沒腦地開口道。
史多比像看一個瘋子似的瞥了這亞洲人兩眼,接著把自己的背包放在了貨車廂裡的乾草堆上。天氣帶著冬季的涼意,可日光還是那樣燒灼。在踏上這段旅途之前,他真該帶上一件啤酒的。
“你還記得之前發生的一切嗎?”
“當然。我從瓦迪茲出發,又是——”
“又是搭車,又是徒步?”那陌生人開口道,他的話同史多比的話完全重合了,令後者瞪大了眼睛。
“你從瓦迪茲出發,企圖偷偷乘坐客運火車前往科羅拉多,是為了回家過聖誕節?”
“你——?”
“在丹佛,積雪現在應該已經有一人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