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風渡海棠!
這人眼底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意味,開口也頗有些咄咄逼人,“不知謝大人是從一開始便決定選三苑的,還是在眾人分好了院之後,才決定選三苑的?”
他這話問得隱晦,可沒人猜不到這話的深層意思。若謝予承認自己是分院之後才決定選的三苑,那必然是早已有了想教的學生,那可就了不得了,畢竟三苑可是有著兩位未出閣的官家小姐。
這樣一番話徑直問出,眾人皆有些佩服莫遲與的膽量,一方又覺這人不懂官場規矩,竟這樣當眾叫謝予難堪,日後定要遭殃。
可他們也著實是期待著站在那處那人的回答,雖不敢直視那人,卻也偷偷打量著、期待著。
可若是謝予有心隱瞞,扯了謊,想來他們也未必看得出不,謝予不是那樣的人。
林獻看著眼前背對著她的人,她其實隻能看到這人側顏,但或許也因為這個,她清楚地看到這人很輕地笑了一下,“謝某自是分院之後做出的抉擇。”
此言一出,眾人倒吸一口涼氣,似是沒料到這人竟然這般坦然答了這樣一個會叫人多想的答案。
還不等震驚過,隻聽那人又道,“三皇子以往也是歸謝某教的,可惜一直也不大成氣候。此事雖無人覺得是謝某之過,卻仍是成了謝某一大心結。方才徘徊之時,見三皇子因為這次的考核,被分到三苑,是以有了選三苑的念頭。”
站著儘量降低自己存在感的蕭安真的是莫名躺槍,他就知道這人定是追著他來的!又想罰他抄書了是吧?能夠懲罰皇子,讓你心中暢快極了是吧謝明非!
最可氣的是,這人舍不得他便舍不得他吧,還非得貶他幾句,還什麼不是他之過,錯了,他不成氣候謝予責任大了去了。
現在還敢來接著教是吧?心結是吧?那他隻落下個更大的心結,隻會叫他更不成氣候。
眾人皆是恍然大悟,甚至為之前的不堪想法感到心懷愧疚,他們怎能這般想謝先生!
蕭安顯然是能猜到這些心裡想著什麼的,他隻暗道,失算了吧?三苑不止有兩位官家小姐,還有他。
謝予這麼冷酷無情、睚眥必報的人怎麼可能喜歡哪個姑娘?謝予這分明是為他而來。這話也不大對,應該是為了折磨他而來。
這人恨得牙癢癢看著謝予的時候,絲毫沒注意身旁那道想殺人的目光。
他身旁那人麵無表情看著他,心裡幾乎將他問候完了。
林獻心裡極度扭曲地想著,好啊,原來是因為你小子,這麼有能耐是吧?還把謝予給她招過來了。
造謠她殉情的賬還沒有跟他算,現在還敢擱這兒拉仇恨,走著瞧唄她尊敬的前夫,他以後在三苑有好日子過,她林獻兩個字倒過來寫。
莫遲與嘴角的笑終於維持不住了,他握著扇子的手不自覺攥緊,看了一眼蕭安,就是因為這人,謝予才選三苑的麼?好,好得很!
這一番拉扯,謝予教三苑這事基本上就算是板上釘釘了。
莫遲與實在沒有法子叫這人放棄了,於是為了出氣,他上前來,端著他一貫的笑,“其實莫某也很認可謝大人所謂有教無類的說法,話說莫某倒是想起之前畫藝考核時,顧小姐的畫缺少幾分靈氣,實在是令人忍不住想要在閒暇之餘能夠指點一番,那莫某便選二殿了。”
言罷,他隨意掃過身後那幾人,見到其中一人心有不甘又無可奈何的神情後,終於高興了些許。
既他選不到想選的人,旁人也彆想順意。若有不滿,儘管怨謝予去。他也隻是想做一個有教無類的先生罷了,何錯之有啊?
謝予沒有搭他的腔,隻是看了他一眼,隨後退到一邊方便剩下的人能去選。
而被莫遲與選中的二殿三人也都不是傻子,說實話,莫遲與幾乎快將想選三苑這件事擺在明麵上了,卻因為謝予,現在隻能選擇她們,怕不是沒好日子過。
其中最無語的當屬顧如霜了,她現在也是能體會三皇子的感受了,真是站著也躺槍,這人要尋個借口也不必拿她當幌子吧?
她好歹是個世家貴女,從小琴棋書畫也是師從名家,怎麼就畫藝欠佳了?分明是這人不懂欣賞!
卻說兩殿三苑已被選去三個,還剩兩個,於是剩下那兩人也沒什麼好謙讓的了,紛紛上前。
其中一位示意另一位可先選,那位便道,“錦兒是我妹妹,我怕是對她狠不下心來,還望易之兄替我多多照顧一二。”
這人走到寫著三的竹簽前,“夏某便選一閣吧。”
而另外那位自然走到還剩下的那一批人麵前,沒什麼表情地開口,“既如此,沈某便接管二居吧。”
反正他想選的那個已經叫人給選了,如今大局已定,剩下兩個他選哪個都一樣。
高座之上的人倒是很滿意,“既如此,便先去院中選屋子,收拾了歇息下吧,明日正式開始入學。”
眾人稱是,一禮畢,便有奴婢上前帶她們分彆去各自院落。
待眾人都走儘,殿內還剩下的兩人這才聊起來。
蕭若蘭用手肘捅了捅身邊人的腰,一臉不解,“皇兄,你覺得謝先生真的是為了三哥去的嗎?”
這人滿臉無奈地將身邊人的手輕輕放回去,“好好說話,彆老動手動腳的。”
於是這位公主隻好規規矩矩坐好了,隻不過還是反駁了句,“反正謝先生、穆老他們都走了嘛,怕什麼!”隨後又著急追問,“你還沒回答我方才的話呢!”
蕭澈隻好揉揉她的頭,笑得溫和,“應該不是。”隨後,他沒忍住看向先前眾人離開的方向,頗有些心不在焉地開口,“我以為,他應當是為了那位林二小姐。”
身邊人反而更不理解,她試探著開口,“皇兄的意思是,謝先生看上這位二小姐了?可這身份未免差得也太”
那人眉眼溫和,眼中有些無奈,“彆胡說,謝先生應該是因為那盤棋,注意到二小姐是個可塑之才,所以想要點撥一二吧。”
這樣一說,蕭若蘭倒是肯點頭了,“也是,謝先生是何許人也,那可是近乎謫仙般的人物,豈會為七情六欲所擾。”
主殿這邊的祥和之氣卻沒有傳到三苑這邊來,此時的三苑幾乎是快鬨翻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