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嶼淩的話,讓重案組的辦公室裡,一時陷入了沉默。
一室靜默之中,顧嶼淩的思緒卻不覺飄了開去。
時空場景變幻,耳畔響起了熟悉的《海德薇主題變奏曲》。
顧嶼淩立刻明白過來,這段記憶發生在她公寓的客廳。她和江鎧抱著零食,依偎著窩在沙發裡,一起重溫哈利波特係列電影。
顧嶼淩一直覺得,自己是個淚點比較高的人,更何況“演戲的是瘋子,看戲的是傻子”,從小到大,她幾乎沒有因為書中人,劇中人掉過眼淚,除了惟二的兩次——
巧的是,這珍貴的“惟二”全部貢獻給了《哈利波特》。
第一次,是哈利的教父——小天狼星殞命。漆黑的影院裡,她隻覺得腦袋嗡地響了一聲,緊接著鼻子酸酸的,頭稍稍一低,眼眶裡噙了許久的淚珠,就開始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從電影院出來的時候,她從包裡拿出小鏡子照了照,眼睛通紅的,像個受了委屈的小兔子。
第二次,是《哈利波特與混血王子》中,鄧布利多的死。那一次,因為整個電影院的各個角落裡都縈繞著抽泣的聲音,顧嶼淩也哭得更加肆無忌憚一些。最後的結果就是,不光眼睛通紅,連眼皮兒都腫起來,粉嫩透明,她不得不用墨鏡遮蓋住,才敢走出影院大門,坐地鐵回家去。
和江鎧在一起之後,得知他居然對偉大的魔法世界一無所知,顧嶼淩立刻決定,由她這個非專業資深哈迷帶他惡補功課。
看書進度太緩慢,學習周期太長,於是顧嶼淩當機立斷——先從電影下手。
那一個周末,兩天時間,他們開啟了哈利波特電影馬拉鬆,除了吃飯、睡覺、上廁所這種必須要做的事情之外,其他時間,兩人都以各種姿勢窩在沙發裡。
時移世異,原來人的情感真的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遲鈍。
再看到小天狼星倒下的時候,顧嶼淩隻是覺得心裡酸酸的,眼圈發燙,但眼眶中卻始終是乾爽的,沒有蓄積起淚花來。
她心裡暗暗鬆了一口氣:她可不想在江鎧麵前,對著電視機屏幕,哭得稀裡嘩啦,眼淚鼻涕滿臉流。
然而,鬆了的這口氣還沒來得及吐乾淨,現世報就出現了。
隨著校長夢囈般一聲“please”,一道綠光自斯內普的魔杖射出,緊接著鏡頭慢放,鄧布利多仰麵朝天,緩緩地倒在了地上。
顧嶼淩的眼睛緊緊地盯著電視屏幕,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臉上的,淚水早就已經像小溪一樣汩汩流淌了。
江鎧偏過頭來看她,隻見她的眼睛裡噙著淚,清澈,而又明亮。
江鎧忍不住拿起手機,鏡頭對準她的側臉——
哢嚓!
顧嶼淩被這按動快門的脆響一驚,如夢方醒,頓時感覺臉上一燙。本著“先下手為強,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原則”,她旋即狠狠白了他一眼,然後趕緊低頭,用手背擦了擦眼淚。
“沒想到,我們重案組平時那麼硬朗的顧警官,還有如此感性的一麵。”江鎧笑著打趣她。
“難道你是單線條生物嗎?”顧嶼淩揉著鼻子,不服氣地反擊,“隻有理性?鐵石心腸??”
“當然不是。”江鎧說的理直氣壯,“咱們太史公是怎麼說的?人固有一死!隻要死得其所就行。鄧校長求仁得仁,為的是最終達成他的目標。更何況他自己都說過,對於頭腦十分清醒的人來說,死亡不過是另一場偉大的冒險。”
顧嶼淩怔了一下,一時語塞,幾秒鐘之後,才說:
“江鎧,如果有一天,我們的朋友,或者是親人涉案,你會怎麼做呢?真的還能保持頭腦清醒和理智嗎?”
江鎧拿起遙控器,先將電影暫停,思忖了幾秒鐘之後,認真地說:
“我不敢保證心裡沒有一點兒波動,但是我可以肯定,我一定會像平時一樣,拚命尋找各種證據,甚至更加積極。”
“更加積極?”顧嶼淩的眉頭蹙了一下。
“嗯。”江鎧點點頭,“因為我想儘快證明他是無辜的。”
“那萬一,證據顯示,他確實是真凶呢?”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希望,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抓住他,不讓他繼續錯下去,釀成更嚴重的後果。而且——”江鎧頓了一下,再開口時,說得很鄭重,“我希望,是由我親手抓住他。”
大抵世間事,知行合一是最難的,多得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
江鎧到掃黃組後,先和他們的組長見了麵。
“江隊,我們昨天晚上到暮光酒吧臨檢,抓了幾個陪酒女,其中一個叫梁紅的說,她認識你們通緝的在逃嫌疑人黃子益,有重要的情況彙報,想換來寬大處理。我猜,她是隻看到了通緝令,並不知道嫌疑人已經被擊斃了。謹慎起見,我趕緊給你打了電話。這是梁紅的資料。”
說完,掃黃組隊長張洪濤將資料夾遞給了江鎧。
江鎧道聲謝謝,接過來,一邊翻看著,一邊在心中暗自慶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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