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寧衛,城牆外。
夜幕來臨。
群山像俯臥在天地間的洪荒巨獸一般。
城牆外黑壓壓的山穀,則像巨獸張開的嘴巴,隨時能把人吞噬掉。
夜色中,衛央帶著幾百士卒,提著斧頭和木桶走出城門。
他們來到堆放的屍體的河溝中,先把裝滿了桐油的皮囊,塞進北狄士卒屍體的背部係好。
然後,又鑿開厚厚的冰層,用木桶取水後澆在小山似的屍體上。
塞北天氣酷寒,屍體上的水很快就結冰,把一個個屍體都凍在了一起。
最後,他們又在“冰牆”的最上麵覆蓋上兩層屍體,把麵向北狄一側的冰牆,用衣物掩飾了一下。
此時,李昊和金木蘭、袁青山、顧念、杜仲、周泰等人,坐在城內烤著火,邊吃著馬肉邊聊天。
“殿下,巴圖爾一向狡詐,他們這次恐怕會趁著戰馬交換屍體的時候,對咱們發起襲擊。”
袁青山有些擔心地說道。
“是啊殿下,我聽說阿史那有勇有謀,阿史德心黑狠毒,北狄上次損失慘重,這次絕對會趁機報複咱們的!”
顧念提醒了李昊一句,生怕他一時大意栽了跟鬥。
金木蘭也跟著點了點頭:“我也覺得,北狄這次肯定會搞小動作!”
“嗯,你們提醒得對!”
李昊美滋滋地吃了一口馬肝,用手帕擦了一下手,微微頷首,然後看向袁青山、金木蘭和杜仲他們。
“其實,我也想過這個問題,但一直沒有頭緒。”
李昊笑著說道,“今天正好大家都在,那就都說說吧,如果你們是北狄人,會用什麼計謀坑大虞呢?”
“要說坑人的手段,殿下若是第二,那就沒人敢稱第一。”
杜仲打了個哈哈,拍馬屁道,“就算金將軍、顧將軍、袁統領和我們幾個加起來,也趕不上殿下的一根指頭啊!”
“對對,殿下可謂是當世第一坑神,我們打馬都望塵莫及,嘿嘿……!”
周泰連連點頭。
“我…”
李昊一臉黑線。
這兩個鳥人的誇讚,聽著怎麼這麼彆扭呢?
“噗嗤…”
看到李昊那一臉鬱悶的模樣,金木蘭和顧念都嬌笑起來。
“殿下,卑職認為北狄人的小動作,不外乎正麵強攻、側麵偷襲,以及暗殺這三個方麵。”
袁青山抱拳說道,“他們暗殺剛失敗,咱們已經加強了對殿下的安保,所以對方暫時肯定不會再用這一招了。”
“那麼他們能用的招,就剩下了正麵強攻和側麵偷襲。巴圖爾和阿史德兵力損失嚴重,對咱們發起正麵進攻的可能性不大。”
“所以,卑職判斷巴圖爾這邊,應該是以側麵偷襲為主,阿史那倒是很有可能,會在近期對北府軍主力發起正麵強攻!”
聽完袁青山的分析,李昊、金木蘭和顧念他們,紛紛點了點頭。
“袁統領分析得不錯,根據咱們斥候傳來的消息,巴圖爾這邊還有不到三萬的兵力,確實很難組織一場大規模的正麵強攻。”
李昊想了一下說道,“那麼,咱們接下來就要分析一下,巴圖爾會選擇在哪裡進行偷襲呢?”
周泰地圖攤開,想了一下說道:“咱們駐守的幾處關隘,適合北狄騎兵偷襲的,也就隻有建寧衛和死亡穀這兩個地方。”
“死亡穀發生雪崩後,通道被積雪覆蓋,此路暫時不通,那北狄騎兵能偷襲的地方,也就隻有建寧衛了!”
杜仲搖了搖頭,不讚成地說道:“巴圖爾已經知道,殿下和王妃都駐守在建寧衛,這裡肯定有定遠郡大軍主力,他們不會傻到在戰馬交換屍體的時候偷襲。”
眾人都默默思索著,逐漸把視線從定遠郡的北邊,轉到了西邊黃河一線。
“如果,北狄騎兵無法在定遠郡北邊發起突襲,那就隻剩下西邊的黃河一線了。”
袁青山皺著眉頭,搖搖頭道,“可是,這裡全都是峭壁,黃河棧道也被搗毀,北狄騎兵就更不可能過來了!”
“分析了半天,北邊不可能西邊也不可能,那巴圖爾到底會在那裡偷襲咱們呢?真是急死人了!”
金木蘭有些不耐煩地說道,“如果我是巴圖爾,麵對自己痛恨的仇敵,我不管用什麼方法都要往死裡報複。”
“有騎兵就用騎兵,沒有騎兵就讓步兵上,哪怕隻剩我一個…”
“等一下…!”
金木蘭剛說到這裡,李昊忽然眼睛一亮,腦子中電光火石似的一閃,好像想到了什麼?
有騎兵就用騎兵。
沒有騎兵就讓步兵上?
步兵?
對,就是步兵!
李昊猛地一拍桌子:“我知道巴圖爾想要突襲哪裡了?”
“啊?你…你想到了…?”
金木蘭一臉的莫名其妙,這怎麼就突然想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