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海有些意外陳昌黎會這麼問他，不由看了他一眼，然後飛快的收回目光。
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陳昌黎，氣氛一下子變得詭異。
陳昌黎不自覺泄了一些氣勢。
氣勢一出，他整個人的氣場變得很強，連房間都像是凝結了冰讓人情不自禁的發抖。
陳海抖了一下身上的雞皮疙瘩，隨後茫然的環顧四周。
陳昌黎見到他的動作，立即將自己的氣場收了，若無其事的再問:“你的夫子既說你今年可以下場科考了，那在科考之前你還有什麼需求，我們能幫你嗎？”
陳海心思微動，他現在很需要錢，需要大把的錢，隻是他一直自持自己是讀書人，從來不曾把錢這樣低俗的字眼掛在嘴巴。
而陳昌黎這個爹對他來說很陌生，他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麼拐著彎的對他開口要錢。
他隻能回答:“夫子說我這次下場可以一口氣考到秀才，如果想要考到舉人就得去找舉人做老師，或者是前往書院讀書。”
他這句話表麵上是在說自己考中秀才後還會繼續讀書考舉人，實際上卻是在借著要繼續讀書的事委婉的說著自己身上沒錢。
畢竟他以後不管是找舉人做老師，還是去書院入學，都需要一筆巨大的錢。
陳昌黎作為他的父親，如果有心讓他讀書出頭那就得花些錢來支持他。
陳昌黎可不是一般人，哪裡會聽不懂陳海那話中委婉的意思。
他不僅聽懂了，還一下子窺見到了陳海真實的性子如何。
他心中失望，脫口而出的言語卻平淡讓人聽不出喜怒:“隻要你有那個天分，家裡人都會支持你的。”
他說完此話目光往那幾本裝訂不規則的書再看一眼，便從容不迫的離開書房。
他這麼乾脆的離開，陳海傻眼了，他的話雖然說得很隱晦，可隻要對他有所期盼，就應該開口要給他錢支持他讀下去啊，怎麼直接離開了？
該不會他這個爹長得溫潤如君子，實際上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大老粗吧。
一想到自己的親爹會是一個舉止粗俗，頭腦空空的大老粗，陳海心裡很是排斥，越是堅定了抱緊嶽父大腿得到嶽父支持的念頭。
他當下就沒了裝作讀書的念頭，直接開始收拾起東西來。
離開書房來到院中，感受著陽光的炙熱，陳昌黎卻覺得渾身上下像是被冰水澆沒涼透了。
連陳海這個看起來風度翩翩、溫文儒雅的讀書人都心思不正，他都不禁有些茫然，這樣的孩子，他真的能夠教好嗎？
“你這是怎麼了？”萬淑芳一回來就看到陳昌黎如同站在冰天雪地裡渾身都透著一股寒氣，然而在寒氣衝天時，他俊美的臉上卻帶著一份令人心酸的蕭瑟。
她吃了一驚，迅速走進他，挑眉關切道:“你是生病了，還是跟老三的交談不順利。”
陳昌黎的嘴角微微一抽:“你明明猜到了原因，為何還要在前麵加一句我生病了的話。”
萬淑芳輕笑:“還不是你剛才的樣子太嚇人，不過我的反應也不慢，很快就想到了你變成這個樣子的原因。”
她把話說完仔細想了一下就問:“他是不是很抗拒你？”
陳昌黎的眸光沉了沉:“他對我的態度是有些疏離，可對我的問題還是認真回答了。”
雖然答案不是他想要的，也讓他察覺到了陳海的表裡不一，可陳海確實是回答了他。
萬淑芳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然後雙手抱胸歎道:“我之前進他書房感覺到了他對我的一絲排斥，想來他是不喜歡我們進去打擾他。”
“我怎麼覺得你是話裡有話？”陳昌黎用眼尾掃了一眼萬淑芳，見她神色有些莫名，心中漣漪微微湧動，“媳婦，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我怎麼可能有事情瞞著你？”萬淑芳搖頭如撥浪鼓，“經過老大的事情後，我才發現平日裡一心隻讀書的老三也有一些問題。”
說到這一件事情，她的心就哇涼哇涼的，連帶著語氣都帶出幾分來。
隨後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她極為認真的看著陳昌黎，用從未有過的誠懇語氣道:“陳昌黎，這家裡的孩子各有各的缺點，但他們也有一些優點，我希望你能用心的觀察他們，不要全盤的否定他們。”
停頓一會，她飛快的補充道:“老大就算了，他完全是被我寵壞了，以至於怎麼教他，他都不會改的。至於老三，他才十七歲呢，還可以再教一段時間。”
陳海這年歲若放在她的世界還是一個未成年呢。
且就算陳平其實年歲也不大，可惜他是被寵著長大的，不狠狠的栽一個跟頭，他是不會有所改變的。
“我對他們是有些失望，卻不會全盤的否定他們，畢竟他們沒有得過我的教導，你又一個人養著這麼多的孩子自然就會有所疏忽，孩子們野蠻生長，再加上村民們的話語影響，他們的性子可不就有所變化。”
陳昌黎在村子裡待的越久就越不會怨怪萬淑芳，隻會埋怨自己一心撲在了戰場上，從而把自己的妻兒都忽略了。
“你看得還挺通透。”萬淑芳雖然早就知道陳昌黎是一個很通透的人，卻不想他在孩子的問題上也看得這麼分明。
她眼眸不由一亮，看著他的目光也多了些許異樣的波動。
陳昌黎有所察覺，即刻將視線落在她身上。
突然對上他的視線，萬淑芳不知為何總覺得有些彆扭，連忙垂下眼簾避開他看過來的視線。
一時間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溫馨讓人無法插進去。
可這樣溫馨的氣氛在極短的時間被一道急促的聲音打破。
“娘，不好了，鎮上的糧食又漲價了，我看到有很多村子的人都在搶糧食呢。”
陳濤氣喘籲籲的跑回來，一看到萬淑芳在院子裡就著急的把自己知道的事說出來。
“你彆著急，慢慢的把情況說一說。”聽他氣息不夠平穩，萬淑芳急急的讓他先歇一會再說明情況。
陳濤喘了好大一口氣，才一臉害怕的道:“鬨災了，到處都在鬨災，很多人都活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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