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白白擺出這堆架勢的福生略微有些無語,他將符紙的範圍縮小到可以容納三個人的大小,望了眼天色,道“我們得在天黑前翻過前麵的大山,等到下一個停靠點,更換一下腿上的甲馬。”
吳紅英等人,隻是點頭附和。
這甲馬之物乃是早前從南疆等地流傳過來的神行術,與道教的縮地術還不相同,所謂神行術乃是足下生雲,其身輕似鴻毛,行去快若乘風,是一種很適合在山地間奔行的術法。
顧湘君有自己饋贈的真人仙緣,所以,一切道法術數在她看來都異常簡單幾乎是信手拈來。而吳紅英則隻是一介凡人,教會她如何使用便耗費了不少精力。
這也一度讓這位自小便覺得自己個天賦異稟的少女,開始懷疑從小到大的一切誇讚都是扯淡,自己原來是個貨真價實的笨蛋才是。
出行至此,已是臨近鄧州界。
空氣中彌漫著一些不怎麼顯眼的陰綠色氣息,這讓神魂變得極為敏感的顧湘君有些不悅。
福生行至此處,因為有了先前前往隋城的經曆,故而並不特彆在意,他補充道“沿路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驚慌。”
對於這句話,吳紅英可能是誤解了什麼,她身子不由自主的往福生旁邊靠了靠,而福生隻能不自然的往旁邊挪開一些,始終保持著一小截距離。
隻有那心寬的顧湘君灑然一笑,她手從垂下的劉海前一撥,眉宇間似乎湧生出一股豪情壯誌,“區區邪祟而已,本姑娘自會保護好你們的。”
福生默然無語,對於怎麼處理這位突開宿慧的轉世仙人,他並沒有很好的辦法。
一般道宗裡,有仙人轉世都會提前打聲招呼然後再安排專人接應,幫助熟悉和安排以後。類似於王正清這種,打小就被當做掌教接班人培養,若不是在麵對瘋魔後的一心一戰中傷了根本,以後大概率是要飛升上天界的。
嗯…如果那時候,天界還有回應的話。
而他,似乎也被師傅告知過類似的話,從他被師傅撿回來時,就一直覺得自己和其他的師兄弟們不太一樣。
彆人可以有玩樂,可以不聽講課,但他不行。當然,他也一直把道宗當做自己的家,把傳承道宗當做是自己的人生目標之一,以後,他也會像師傅一樣,去找那個等待著自己的徒弟,也會耐心將他培養成道宗下一代的接班人。
而,顧湘君的情況可太不一樣了。
首先,雲霞天宮是太元聖母之居所,但據《後塵經》中記載,太元聖母自願散去道行入人世修行,以庇佑西方諸界。後,雲霞天宮便改為了西極天,而距今已有千年之久。
這是連編製都給人撤了,顧湘君身上的仙子恐怕也沒得上下家可找,這次蘇醒如何安置她著實是難事。
本來依福生的意思,交由天師府處理是個不錯的選擇,其本身還是子衿劍主的情況下。但偏偏那個長青劍主是個二愣子,敗壞了第一印象,於是隻能由福生帶著,後麵再想法子移交給他們。
道路儘頭,有青煙彌漫。
有嗩呐和擊鼓聲從極遠處傳出,顧湘君問“那是什麼聲音?”
吳紅英側過腦袋,她聽了會兒說“許是人家結婚或者發喪,你沒見過這個嗎?”她有些疑惑的問道。
顧湘君搖了搖腦袋,她清亮眼眸中映照著遠處山路那邊的稀稀拉拉人群。
在濕潤的泥土上,一雙雙沾染著泥漿的黑色靴子步伐不一的前後踩著。
站在最前麵的一個黝黑男人舉著孝旗,白色的簾布上吸收了些許雨水,故而顯得垂趴趴的沒有什麼精神。
那些頭上裹著,身上披著白綢的人跟在後麵,有的麵無表情,有的神色悲傷。
孩子們大多圍在樂隊旁邊,他們並不明白這樣做的意義,隻是對人群,對這樣異常儀式,對那些能發出聲音的樂器感受到強烈的好奇。
福生也看見了他們,在神念掃過之後,略微低了低頭,對死者表示尊重。
“我們避開他們。”
吳紅英點了下頭,她拉著顧湘君站到一旁的樹冠下,福生也收起了身邊漂浮著的幾張避風遮雨的黃紙。
飄飄灑灑的雨點像是一場濺射到人間的細小珠子,福生聞到空氣中那股灰蒙蒙的悲傷,鼻子一抽既然也有了想要哭泣的念頭。
行徑的隊伍慢慢悠悠的從遠處晃了過來,那些列隊走過的人們,在路過福生他們三人時都側起腦袋看了一眼。
顧湘君皺著眉頭,她打一開始就覺得這裡很不舒服,像是被關在一間充滿水汽的房間裡,就連身上都是黏糊糊的那種,特彆膈應。
等到這裡的隊伍走完,福生又將黃符點亮。
顧湘君猶豫著,開口道“那夥人不太對勁。”
吳紅英下意識的咦了一聲,她臉上露出幾分疑惑和擔憂,問“怎麼說?”
顧湘君看向福生,眼神裡有些不確定的,她問“好像,他們身上都沾著些陰氣?”
對此,福生隻是點了點頭,他沒過多解釋,而是讓兩人跟著他不要去管發生的一切事情。
一路上,幾人的話開始多了起來,主要是吳紅英,她可能還是有些害怕,便主動問起關於福生的一些來曆呀什麼的。
其實,話不是很多的小張道長是真的有些頭疼這兩個女人。但他還是解釋了遍自己的經曆,當然,是有選擇的解釋。(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