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烏鵲的離開,周圍那些棋子果真一個接一個的消失,仿佛有什麼東西垮塌了。
“果然”
鬆鴉眼眸裡,冰冷的光重新浮現,沒了棋子和無形屏障的束縛,他招來到鎖鏈一把捆住那人的身軀,繼而勒緊的同時,鬆鴉也因為不能長時間使用權柄而陷入了短暫的虛弱。
雙方同時卸力,癱軟在地上。
那意識瞬間恢複清醒的男人在覺察到其中一人離開後,不僅沒有勃然大怒反而有些唏噓的冷笑道“竟然真看出老夫的手段,嗬嗬,看來地府為了捉我,沒少下功夫。”
鬆鴉坐在原地,開始了調息,他用秘音告訴外麵的烏鵲,讓他沒得到消息,不要靠近這裡。
繼而,又在聽了這位的自言自語後,恢複以往的和煦笑容,他道“在下,隻不過是為了執行公務,再者,就算您能逃脫,可現在已經到了詛咒發作的時間,我想你應該也不會覺得我會給你清除的時間。”
那位有些頹唐的男人臉上露出一副戲謔的笑,他冷哼道“早說了,讓這小子放我出來,現在倒好,一灘爛局才舍得叫我。嗬嗬,本來以他的命格,早該死上八百回也不夠,但也巧就巧在遇上了我。不過,看你的樣子,似乎我們之間還有的談。說說,你的條件吧。”
鬆鴉坐在原地,他重新恢複成之前的人類模樣,將亂掉的灰色羽毛一點點收回道冠底下,這位似乎永遠裹著張衣冠楚楚的人皮麵具,但內裡又十分的淫邪毒辣。
他饒有興致的打量起麵前的男人,語氣裡有些好奇的問道“你身上到底有什麼秘密?至於讓地府追了你那麼多年?”
那男人用一種滿不在乎的口吻回憶道“大秦之後,出了一位畫聖自稱爾丹青,便是我了。”
鬆鴉眼睛微微眯起,他笑而不語,隻聽那位又接著說。
“我乃天生聖人,自出生便知曉全部因果,在大秦,人們叫我琴中仙。更遠一點,我又是世人口中的棋祖。再往前,我怕說出來,你害怕。”那人越說越是誇張,以至於在末了,說著說著自己都笑了,而站在他對麵的鬆鴉則是一臉的凝重。
“三聖之軀”鬆鴉似乎是在想些什麼,繼而他又問“那你又為何落到這般田地?”
那,自稱爾丹青的男人露出一副譏諷的麵孔,他道“有些事情,你知道了就意味著祂也知道了。”
鬆鴉額頭一跳,在地府供職多年,他自然是知道站在最頂端的某些大人的可怕,因為某種程度上,祂們是無所不知也無所不能。
似乎是這一瞬間,鬆鴉清醒了一點。
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的那位,冷笑著開口道“怕了?”
鬆鴉沒去掩飾自己流露出的情緒,眼下,在他麵前似乎正出現一個前所未有的機遇。
似乎是看穿了對方複雜的小小心思,那位似蠱惑又似真心的問道“看你的樣子,似乎在地府裡混的並不開心啊,要不要換一種活法。”
鬆鴉眼睛微微眯起,他嘴角翹起,用一種蔑視的口吻居高臨下的看著對方,他說“把你交上去,我照樣可以升官進爵,而且還很安全。”
爾丹青聽了,卻笑得更厲害了,他笑得眼淚都快出來,要不是有鐵鏈鎖著,似乎都已經在拍著地板捧腹大笑起來。
“誒呦,我原以為,你會是個有意思的後輩,沒想到也是一樣的目光狹隘,不過也是,自從有了禮樂,那些大人們都過不回以前那些擔驚受怕的苦日子了。也罷,你把我交上去吧,換一份仙緣也算不枉此生。”
可等了會兒,還是沒見鬆鴉有什麼動靜,於是爾丹青則又是冷笑道“小輩,還打什麼算盤?”
鬆鴉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他雙手抱胸坐在地上,望著對麵被捆的結實的爾丹青,他開口道“我此生隻有一個想法,就是複辟妖族,重造人間。”
這等有些狂妄的話似乎壓抑在了這位地府陰差的心裡很多年,當他終於敢當著一位外人的麵說出來時,有的隻是興奮以及一絲的瘋狂。
爾丹青聽了這話,他笑了,隻是這次不再滿是嘲諷意味,而是發自內心的感受到了一種認可的笑,他閉了閉眼,鼻子聳動間似乎能聞出來對方話語裡隱藏的情緒。
“不錯,有那麼一點意思。”爾丹青說著,他睜開了雙眼,那雙琥珀色的眼眸中,似乎閃爍著一團火焰。
“你知道,在很早之前,這方天地隨處可見都是一些自然存在著的神靈。”
鬆鴉點點頭,他自然是看過類似的文獻,也知曉在人類存在之前,還有過幾個鮮為人知的古老紀元。
“那你知道,這些古神其實並未真正死去,他們的靈魂有的熄滅了,但力量卻得以保存,就藏在某些不易被人察覺到的地方。比如,這裡。”他說著,指了指自己的同時又指了指對麵呆愣住的鬆鴉。
稍微一做思考,鬆鴉便明白,對方指的應該是自己身上攜帶著的地獄百景圖,而如此一想他也就能明白為什麼說,地獄百景圖不能湊齊,一旦湊齊就會有大的災禍發生。
聯想到之前,和烏鵲聯手卻沒辦法碰到這老人的一根汗毛,鬆鴉已於心底裡無比肯定這個答案。但同時,他也在思索,既然是如此,那麼地府又為何讓他們這些去負責收集而不委派實力更為強悍的鬼王親衛或是那幾位陰帥大人。
似乎也明白對方心中所想,爾丹青繼而自問自答般說道。
“在發現可能存在著的古神力量時,為什麼不讓真人境或以上的大人負責回收呢?嗬嗬,這是因為,能接納這份能量的是以真人境為劃分,實力不足真人境即便拿到手也不能為自己所用。而在麵對這種近乎絕對力量的誘惑麵前,又有哪位陰帥敢保證,自己一定不會動心?”
鬆鴉在此明白了心中疑惑,而他卻也鬆了口氣,繼而解開對方身上的枷鎖。
爾丹青有些疑惑的站了起來,他一邊活動著身子,一邊不解道“你真放心我就這樣走了?”
鬆鴉則一臉的坦然,他笑著朝對方施禮,繼而解釋道“前輩既然知道在下的圖謀,自然不能帶回地府,當然,晚輩所求還需前輩協助,至於約定嘛,嗬嗬,若是信得過在下,便以體內的詛咒為信,當然,前輩離去後自可解除,晚輩絕不阻攔。”
那邊的爾丹青聞言,哈哈笑道“有意思的小輩,行,今日你我便算結盟,若是你不介意,我想你先前身邊的小友手中的畫卷我可替你奪了,免的夜長夢多。”
聽到這話,鬆鴉則隻是搖頭笑了笑道“不勞前輩費心,你且快些離去,我那同伴隨後就到。”
也不多廢話,二人相互行禮繼而在此分開。
等不到片刻,聞聲趕來的烏鵲現身於此,他望了眼空蕩蕩的街巷,繼而有些不滿道“讓他跑了?”
那邊,裝作虛脫模樣的鬆鴉隻是搖了搖頭,他故作鎮定道“跑不了,但現在我們需要重新計劃了。”
說著,他拍了下同伴的肩膀,將一地的殘渣複原,接著,走出了巷子。
外麵太陽落山,家家戶戶開始點起了蠟燭,門口掛著燈籠的酒樓也迎來送往好不熱鬨。
望著這一切的鬆鴉隻是撇了撇嘴,他冷哼了一聲,繼而用一種所有人都聽不到的聲音,說道“總有一天…”(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