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夜沉迷+番外!
然後?是雙目對視,忽然陷入沉靜的兩人。
虞清雨和馮黛黛之間很少會出現這種寂清的安靜,她們總有說不完的話,可此刻卻突然陷入了一片安靜。
虞清雨歎了口氣?“說吧。”
總歸是繞不開的話題,原本她是有點逃避的,隻是都已經到這裡了,似乎不好再躲藏了。
她是不喜歡往自?己身上攬責任的,更不願意將旁人人生的選擇難題放在自?己身體,但說到底如果不是她多嘴在馮黛黛麵前提了一句,宋執銳的融資也不會陷入這般境地。
昏黃的斜陽鋪在她柔旖的麵容上,鍍上一層暖光,虞清雨神情自?若,眉目微斂。
微微曲起的指骨在咖啡杯上輕觸,堅硬的白瓷硌過她的指尖,低眉間,她的麵色很是平靜“算了,你叫他出來吧。”
“我來跟他談。”
上一次和宋執銳這樣麵對麵坐著,虞清雨已經記不清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
很多記憶都在模糊,原來覺得永恒不忘的時候,也會有一天慢慢消逝。
她淺淺吐出胸口濁氣?,抬起咖啡杯,淡抿一口,彌漫的苦澀激得她忍不住地皺眉。
“其?實我以為上次那?已經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麵了。”
在婚禮前的那?晚,嚴格來說,或許也不算見麵,她被擋在他的大門前,隻留一道短暫的光線,然後?便是緊鎖的大門。
那?時他還祝她新婚快樂。
宋執銳清瘦了許久,優越的五官線條更加突出明顯,依然是俊美卓然的樣子,隻是一雙桃花眼中已然覆了太多心事,不似她記憶裡的那?個飛揚恣意的少年。
他穿了一件單肩的白色短袖,頸上掛了一條銀鏈,蜿蜒隱於衣服之後?。
那?似乎是她送給他的某年的生日禮物。
虞清雨曾經也是用過心的,精挑細選許久的圖案形狀,再送到宋執銳喜歡的那?家?品牌定?做,工期大半年。
隻是她現在好像已經記不清那?到底是什麼形狀了。
宋執銳微微頷首,幽淡的薄荷清香卷著他極淡的聲線而來“最後?一次有很多,說過了再見也總會再見。”
吵過鬨過,說過許久次的最後?一次,然後?又在太陽升起的時候重新歸於零。
但這次不是,虞清雨很清楚地意識到這個認知?。
她的視線悠悠轉向窗外,街角停著一輛黑色轎車,來往的人群在車前穿梭,這個城市繁榮又孤清,隻會為亮起的紅燈而停留,不會為任何人或事。
虞清雨無意識地轉著無名指上的鴿子蛋,許久悠久的回憶清晰又模糊地回到眼前。
“宋執銳,你記得我高三?那?年拔掉的那?顆智齒嗎?”
她是有些怕疼的,尤其?是對於需要?打麻藥那?類的手術更加恐懼。
“那?顆智齒在我嘴裡疼了九年,可我一直沒狠下心去?拔。高考前的二模考試時,它發炎腫脹,疼得我幾乎聽不清英語聽力。”
她抬眸,望向麵前的男人,微微笑道“考完試第二天,我就去?拔了那?顆智齒。”
麻藥,口鏡,探針,牙鑽,牙挺,止血鉗。
近一個小時的手術。
“手術後?,臉腫了三?天,沾著血液的棉球不斷吐出,還要?麻藥褪去?不停加壓的疼痛,那?時候真的挺崩潰的。”她心下了無情緒,似乎在說彆人的故事一般,然後?得出結論,“但我知?道它不會疼了。”
虞清雨是決絕果斷的性子,若是一樣東西讓她會有失去?的機會,她不會再忍到第二天。
哪怕她曾經也容許過它肆意生長,野蠻地攻城略地。
可最後?的那?條線她從來沒有降低過。
下定?決心也快,抽離也同樣很快。
說得隱晦,但他們這麼多年的默契還在,宋執銳輕而易舉地明晰她的語義,嘴角微微翹起,頗有幾分自?嘲“所以我也像那?顆智齒一樣被丟掉了嗎?”
虞清雨沒看他,隻是靜靜望著咖啡杯裡微晃的棕色液體,壓下一縷情緒。
宋執銳手指慢慢扣緊麵前的咖啡杯,恍惚低笑“可是拔智齒也是我陪你去?的啊。”
聽說虞清雨要?拔牙,從國外匆匆趕回來的宋執銳,明明第二天還有考試,兩班來回的飛機之間隻停留四個小時。
隻是單單為了陪她拔智齒。
他的小公主怕疼。
宋執銳陪著她一起進入手術室,在醫生牙挺剛剛探入口中的時候,他伸出手,大大的手掌擋住她的眼睛。
“彆怕,哥在呢。”
醫生的動作忽然頓住,看著麵前的少男少女,倒不是被那?句話噎住,他搖搖頭?無奈提醒“不好意思啊,你擋住無影燈的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