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良說他在京城有家糕點鋪子,恰逢幾人暴露被禦林軍滿城搜捕,張良便提議去他家的鋪子避難。
如此也好消減一些陛下對他身份的懷疑。
聽到這個建議,景明帝深深瞧了張良一眼,同意了。
於是四人拖著一個昏迷不醒的就這麼住了進來。
皇宮裡,太子探望完朝他哭天喊地訴苦的趙秦年後,從自己的宮殿回了金鑾殿。
他一身輕鬆。
因為將趙秦年在京城受傷並遭遇綁架的鍋甩了出去。
永昌王那邊理虧在先,即便收到兒子受傷的消息也不好拿喬作態,隻能吞下苦果並俸上禮物,請求皇室照顧好他的兒子。
太子因為此事的好心情,一直持續到進入金鑾殿看到天幕內容。
然後,他好心情很快就沒了。
具體原因是——
他父皇是個細致人,飯桌上借著氣氛輕鬆,知道了郝端莊今日進出皇宮的時間。
然後心覺不對,根據郝端莊的空餘停留時間,三言兩語間審問到了郝端莊和當今太後還有一段淵源。
這淵源的開頭十分套路,不過是郝端莊能量不夠,在即將陷入沉睡前陰差陽錯到了太後娘家。
他瞧出太後不是個安分的,於是主動靠近,幾次試探後,兩人達成了互幫互助的協定。
要說在這裡太子的心情尚且穩定,但在知曉太後這些年通過郝端莊做出來的種種惡事後。
臉色當即沉如鍋底。
害了那麼多人,真乃毒婦是也。
他眼神又看向在房間中浮空的黑團子,抿唇。
這郝端莊現在若不是個有用的,他非得讓伯父滅了他,不然也是個長久的禍害。
葉省心和景明帝也是這般想的,兩人冷冷盯著郝端莊好半天,直盯的他一顆心七上八下的。
最後還是崔落山忍不住了,率先開口
“老師,您既然跟了大鴨,日後切不可再害無辜之人的性命,也不可再助紂為虐。”
前麵的話郝端莊還可以理解,後麵的話。
郝端莊盯著慣會折騰的葉省心和景明帝,氣笑著反問“助紂為虐?”
他又點頭“落山說得對,我確實不該如此。”
“既然這樣,我還是將十八皇子送回去吧,綁架要贖金這事,你們正派人可做不得。”
說完他就要行動,葉省心及時抓住了它命運的後脖頸。
“你幫著太後坑害了那麼多無辜之人還不能說你兩句了,而且太後和我們能一樣麼?”
“要不是被主動招惹,我們也不會反擊,你彆氣性上來後就將兩件事混為一談。”
郝端莊蹬了蹬不存在的腿,沒說話。
“啪”。
葉省心一巴掌呼他黑黝黝的腦殼上。
郝端莊生氣,蹬腿蹬得更猛了。
葉省心二話不說又給了他一巴掌。
“你氣什麼?害了不少人,給你幾巴掌算是便宜你了。”
“不過你也彆擔心,我們雖然說不上是正道人士,但也不是審你的判官,你的那些過去,今個兒過後於我們而言就此揭過,我們彼此間隻談未來。”
“你也依舊是落山的老師。隻需跟著我們當彆人的判官就好。”
葉省心雙標的明明白白。
她不是聖母,那些死去的人和她半分關係也沒有,她孤身來到這個世界,隻想不再忍饑挨餓,為銀錢的事情發愁,再順手做些好事而已。
而實現這些的條件,郝端莊占了大頭。
她不可能為了那些已經去世的人和郝端莊分裂。
說完她看向景明帝。
景明帝回看過來,很顯然,兩人的想法不謀而合。
郝端莊算到這兩人的想法,隻問“你們知曉這些事後,要做什麼?”
景明帝笑“你我們就不說了,那個作惡多端的太後,總要為自己的曾經付出代價。”
葉省心點點頭,眼中閃著金錢的光“太後她老人家這些年積攢下來的錢財一定很多吧。”
“那讓我們劫富濟貧一下,應該不成問題。”
葉省心這話落下,太子警惕看了看周圍。
今晚的金鑾殿除了他,再無第二個人。
他捂著胸口,還好還好。
他傍晚將大臣們都放了出去,讓他們回家沐浴更衣。
因此父皇這種大逆不道的話除了他外,再無人知曉。
但太子不是很放心。
他自軟塌起身,吩咐守在外麵的護衛在明日早朝之前,不允許任何人進入金鑾殿。
同時自己將金鑾殿的大門關得牢牢的,以防後患。
等他這一番折騰下來,再回軟塌時便看到父皇拿過了夜行衣,已經準備開始行動了。
而張良死死握著他父皇的手臂,擋在他麵前半步不退,一臉不容他犯錯的忠臣模樣。
太子很感激他對他父皇的這份維護,但——
很大概率是沒用的。
事實果然如此,景明帝強硬掙開張良的手,並拍著他的肩囑咐他
“十八皇子就交給你和落山了,這裡是你的地盤,若是在我們回來之前禦林軍盤查到這裡,你定要防止他提前清醒,出來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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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沒有將軒轅鵠漢藏起來的打算,而是給他灌下了一大杯蒙汗藥,又讓郝端莊也給他改了下麵容而已。
如此妥帖行事,景明帝不覺得的那個周林能發現什麼。
反倒是偷摸摸藏著被發現,那就真不好解釋了。
況且這糕點鋪子的後院不算大,很快便能搜清楚。
張良掙紮“必須去皇宮麼?”
景明帝義正言辭“懲奸除惡這種事,我等仁義之士,怎能不去。”
張良……
太子……
父皇還慣會給自己臉上貼金的。
自知阻止不了,張良放手“那你們早去早回,儘量不要驚動皇宮的守衛。”
又語重心長交代“太子勤勉,陛下聖明,這兩位乃周國之根基,你們萬萬不可動他們分毫。”
景明帝和葉省心舉手保證。
一旁的郝端莊看戲般笑說“張先生放心,我也保證不會帶他們路過太子東宮和皇帝寢殿。”
葉省心以防萬一“若是皇帝不在自己寢殿,而是在哪位妃子那裡,中間撞上這可就不怨我們了。”
葉省心這話一出,張良和太子眼角狠狠一跳。
同時看向當事人。
景明帝以為張良要保證,他攤手“這個我不能保證,不過端莊不是說老皇帝身體不好上不了朝麼。”
“那既然臥病在床,想來也沒精力寵幸妃子。”
張良低頭,認命般說“你說的是。”
——
郝端莊準確將景明帝和葉省心放在太後所在的慈寧宮屋頂上,兩人將將站穩後。
全部抬手捂住了鼻子。
葉省心小小聲“端莊,你確定這裡是慈寧宮,而不是茅房麼?”
“為什麼這麼臭!比小鴨當初挑的糞還臭!”
她五官都要皺巴在一起了。
郝端莊嘴角抽了抽“這裡確實是太後的慈寧宮。”
景明帝“那當今皇帝為何讓太後居住在如此臭味熏天的地方?他就不怕被人指著鼻子罵不孝?”
郝端莊“因為這臭味來源就是太後她自己。”
這件事也算涉及過去的景明帝,若是解釋起來郝端莊還真不知該如何說。
且張良這個為人臣子的都沒有透露景明帝身份的打算。
他就更不會出這個頭了。
他嘗試轉移話題“其中原因說不太清,你們還拿寶貝麼?皇宮守衛森嚴,不確定這裡會不會有什麼陣法大師,我們要抓緊了。”
葉省心催促“那趕緊帶我們下去。”
兩人落地,葉省心借著月色觀察周圍半天,或許是因為這裡惡臭漫天的緣故,宮殿外值守的宮女和太監都很少。
她同景明帝一路很順利的便摸到了太後庫房的位置。
郝端莊正準備上前打暈值守的太監,葉省心攔住了它。
她掏出早就準備好的,讓人一查便知的迷藥,順風灑了過去。
看守庫房的小太監沒撐過幾息,暈倒在地。
郝端莊“你為何如此?”
葉省心還沒說話,景明帝替她解釋了
“我和大鴨想要錢財不假,但也不想讓小太監承受看守不利的風險,用上讓人昏睡三天三夜的迷藥,隻要事發後太子過來主持大局,這小太監便受不了多大的懲處。”
郝端莊“那若是太後主持呢?”
葉省心一笑“那我也有法子應對。”
她這瓶子裡的迷藥可不少,若是太後也昏上個三天三夜,她還有什麼臉麵懲罰彆人。
據郝端莊所說,太後有三個收金點。
光明正大的庫房算一個。
這裡麵都是各種人情往來,放在裡麵的珍寶也要在皇宮的總賬簿上登記著。
完全屬於太後的私庫算一個。
這裡麵的珍寶進出,太後拿著賬本,非心腹不可查看,連皇帝都沒權限。
這裡的寶貝最多。
藏在太後寢殿的暗室是第三個藏寶地。
放在裡麵的東西在太後看來是最珍貴的,當然也有掌握著太後生死的東西。
景明帝來了興致“比如呢?”
郝端莊咳一聲“比如太後這些年收斂貪墨的銀錢,這其中便包括軍餉。”
“軍餉?”葉省心驚訝,後咬牙。
“這老東西,安安分分的當個太後不好麼?居然敢拿兵士們的錢!”
“那可是他們賣命得來的銀子啊,其中說不得還有給家屬的撫恤金。”葉省心一想到這就大恨。
“這太後,不能要了!”
景明帝冷笑“確實不能要了。”
太子自軟塌倏地站起,一顆心咚咚地跳,父皇和葉省心要做什麼?
不會要將太後抹了脖子吧。
雖然這事挺爽的,但可使不得啊。
太後要死,便是病死也可,卻絕不能以這種被人謀殺的方式。
太子想著就要開門朝慈寧宮那邊而去,郝端莊開口了
“你們今晚要殺太後?”
景明帝拍了拍他“放心,我們哪有這麼凶殘,且我們就算有你,也不能做這事。”
太子鬆了口氣,屁股重新坐到了軟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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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父皇還有點分寸。
郝端莊“那你們是要……”
景明帝森森一笑。
“那暗室裡不是有關乎太後生死的東西麼,我們就將這東西丟老皇帝床上,相信他自己會處置好的。”
根據郝端莊講述,皇帝和太後不合,彼此都想對方死。
如今他們將重禮送上,老皇帝總能痛快交贖金了吧。
郝端莊點點頭“如此,也可。”
太子抿了抿唇,想來郝端莊會將這東西交給他,那他等著收便是。
收取第一處庫房的東西簡單,第二處也不費吹灰之力。
第三處在太後睡覺的寢殿,迷暈守夜的太監宮女後。
葉省心和景明帝拿了塊布蒙著半張臉,感覺可以承受太後身上的“毒氣彈”後,這才推門進去。
葉省心中間路過能守在這裡的,明顯是心腹的一個老嬤嬤。
小小聲說“這年頭當個心腹也是個苦差事,這身體和太後一樣,都被熏入味了吧。”
太子……
郝端莊“暗室的入口就在太後的床榻之下,想要進入,必須得……”
郝端莊話語急急止住,“停。”
葉省心將迷藥往太後人中倒的動作一頓,眼神詢問咋了?
郝端莊瞥了眼眼底青黑嚴重,神色憔悴如八十老太的太後一眼,低聲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