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國慶愣住了,他從來沒有見過翠花這麼激動。
桌麵上的賬本散落一地,密密麻麻的字數記載著翠花這些年的艱辛。
他深吸一口氣,放慢說話的語氣道:“翠花,你先彆急,聽我說完。”
翠花背過身,肩膀微微顫抖,但終究沒有繼續說話。
李國慶走到她的麵前,在她耳邊輕聲說道:“我明白你的心情,這飯店對於你來說意義重大。現在的形勢你也看到了,不是我們能把控的。”
翠花感到自己說話的語氣有點重了,眼眶泛紅地說道:“可是......可是我們好不容易才有今天的日子,我是擔心,萬一工業園出事,怎麼這個飯店還有一份收入,不至於以後回到村裡。”
飯店內,翠花壓抑的抽泣聲和窗外偶爾駛過的拖拉機的突突聲。
李國慶的心像是被什麼揪住似的。
他理解翠花的委屈和不甘,也知道國慶飯店對於翠花意味著什麼。
翠花是害怕回到下崗村生活。
害怕萬一哪天他離開這個年代,她會變得無助。
一個女人帶著孩子還要忙著乾活,確實不容易。
李國慶默默地蹲下身子,把散落的賬本一頁頁地撿起來,用手輕輕撫平褶皺,放回桌上。
“翠花,我知道這個飯店有你的心血,也是我起步的地方,這一磚一瓦都見證我們的付出。可是你也知道孫慶是啥人,剛被放出來,對我可是懷恨在心,他當麵警告我,絕對不是隨便說說。”
翠花問道:“你怕了?”
“我不是怕他,我是不想惹麻煩,飯店又不賺錢,沒必要死磕著。”
翠花咬著嘴唇問道:“那,那咱就等著受他欺負?他不是有本事嗎?你不是...不是知道以後的事嗎?”她呻吟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
李國慶苦笑一聲,搖搖頭道:“知道以後又咋樣?那都是虛的,腳踏實地過日子,靠的是腦子,是本事,是看準路子,跟孫慶那小子搶飯店生意,贏了也是慘勝,沒啥意思。”
李國慶停了一下,注意到翠花的表情,繼續說道:“翠花,你不要誤會,我的意思是,咱們與其把時間浪費在這件事情上,還不如專門搞工業園,這就是我想讓你到工業園上班的原因。”
“搞工業園?”翠花愣住了。
“對!”李國慶拉開長凳坐下,指尖在桌麵上比劃起來。
“你看呀,咱們飯店的收益一直是靠來往的司機,這路子確實太窄了,我娘擺攤賣貨的收益也是有限的。隻能說是維持家庭基本開支。現在還有賒賬,這麼一直下去,可不行,這萬一要不會賬,以後就更難經營。”
聽完李國慶這麼解說,翠花點頭答應了。
隻是,還有一個問題困擾她。
“國慶,我明白你的想法,可是這件事情,我怕娘不答應。”
“有啥不能答應的?我明天和她說說,我相信他一定會讚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