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國慶聽到翠花為孫慶的事情上心，臉色漸漸沉了下來。
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搪瓷杯上的花紋。
窗外傳來幾聲犬吠，襯得屋內的沉默更加凝重。
“翠花，”他終於開口，聲音低沉而克製，“你知道孫慶為啥被判刑嗎？”
翠花絞著衣角的手頓了頓：“不是……不是因為偷了專利材料嗎？”
“偷材料？”李國慶冷笑一聲，“那是孫長浩對外說的。實際上，孫慶是故意給康輝的……”
翠花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他……他怎麼能……可是孫長浩說，是康輝一個人乾的，孫慶不知情。”
“你們也相信他說的話?”李國慶放下杯子，金屬與木桌碰撞發出沉悶的響聲，“現在康輝涉嫌間諜案，你知道這意味著啥嗎？”
翠花茫然地搖頭。
李國慶說道：“這意味著，孫慶之前的行為很可能不是單純的商業竊密，而是有組織、有預謀的間諜活動。一旦查實，就不是半年刑期這麼簡單了。”
“那……那會咋樣？”翠花低聲問道著。
“最少十年起步，嚴重的……”李國慶沒有說完，但翠花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翠花突然站起來，快步走到衣櫃前，從最底層的抽屜裡取出一個布包。
“這是……這是我爹讓我帶給你的。當年孫長浩對他有恩，他要報恩。”她顫抖著打開布包，露出裡麵厚厚一疊鈔票，“他說，隻要你肯幫忙說句話……”
李國慶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響。
他的臉色鐵青，太陽穴上的青筋清晰可見：“翠花！你知道你在做啥嗎？”
“我……我也不想……”翠花的眼淚終於落了下來，“可我爹說，如果我不幫忙，他就要把建軍帶走……說我不是他親閨女，沒資格養他的外孫……”
李國慶如遭雷擊，他幾步上前將翠花摟進懷裡，感受到她單薄的肩膀在劇烈顫抖。
他這才明白，為什麼這些天翠花總是心事重重，為什麼她會突然提起孫慶的事。
“翠花，咋不早跟我說？”他心疼地擦去她臉上的淚水，“建軍是咱的孩子，誰也帶不走。至於王明發……”他的眼神變得銳利，“他這是行賄，是威脅，是犯罪！”
翠花仰起臉，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可是……孫長浩說，隻要你肯寫個說明，說孫慶隻是不懂事，不是故意的……”
“不可能！”李國慶斬釘截鐵地打斷她，“這是原則問題。孫慶如果真參與了間諜活動，就必須接受法律的製裁。我不能，也不會為他開脫。”
他捧起翠花的臉，聲音柔和下來：“翠花，你想想，如果孫慶真的把圖紙賣給境外勢力，會害了多少人？”
翠花怔住了，慢慢停止了哭泣。
“我……我錯了。”她低下頭，“我不該答應我爹……”
李國慶輕輕撫摸她的頭發：“沒事，明天我陪你去找王明發，把這些錢還給他。至於孫慶的事，自有法律公斷。如果他真的無辜，就不會有事；如果他有罪，誰也救不了他。”
翠花點點頭，突然想起什麼，緊張地抓住李國慶的手：“那……那建軍……”
“放心，”李國慶的眼神堅定而溫柔，“建軍是我們的兒子，誰也帶不走。王明發要是敢來鬨，我們就報警。”
第二天一早，李國慶就帶著翠花去了王明發的家。
王明發住在大坪鎮的一棟老式平房裡，這是翠花租下來給王明發夫妻住的。
屋內院子不大，但收拾得還算乾淨。
王明發正在院子裡喂雞，見李國慶和翠花來了，先是一愣，隨即臉上堆起笑容：“喲，國慶來了？稀客啊！”
李國慶沒接話，直接從懷裡掏出那個布包，啪的一聲拍在院子裡的石桌上：“王叔，這錢，請您收回去。”
王明發的笑容僵住了，眼神閃爍：“這……這是啥意思？”
“您心裡清楚。”李國慶聲音冷硬，“孫慶的事，我幫不了。”
王明發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他瞥了一眼翠花，見她低著頭不敢看自己，頓時明白了：“翠花，你咋這麼不懂事？讓你辦點事，你就這麼回報我？”
翠花咬著嘴唇，聲音發顫：“爹，孫慶的事……真不能幫，他犯的是大罪……”
“放屁！”王明發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茶碗跳了起來，“孫長浩說了，他兒子就是被人陷害的！國慶，你是不是怕得罪人？你要是怕，我親自去找領導！”
李國慶冷笑：“王叔，您是不是忘了自己當初咋進去的？要是真去找領導，那正好，咱們一塊兒把這事兒說清楚，看看這算不算行賄，算不算威脅！”
王明發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他指著李國慶的鼻子罵道：“好你個李國慶！要不是你，我當初會進去？”
翠花急了，連忙拉住李國慶的胳膊：“爹，您彆這麼說，國慶不是那種人……”
“你給我閉嘴！”王明發厲聲喝道，“你個沒良心的東西！你口口聲聲說會照顧我們，你就這麼照顧我？孫長浩當年救過我的命，現在他兒子有難，我要是袖手旁觀，我還是人嗎？”
李國慶壓下心中滾滾怒火：“王叔，您報恩是您的事，但不能拿法律當兒戲。孫慶要是真犯了罪，誰也救不了他。”
“放屁！”王明發猛地抄起桌上的茶碗，狠狠摔在地上，“砰”的一聲，瓷片四濺，“李國慶，你今天要是不答應，就彆怪我翻臉不認人！”
翠花嚇得後退一步，李國慶卻紋絲不動，眼神冷峻：“王叔，您想怎麼翻臉？”
王明發冷笑：“你不是最疼建軍嗎？行，從今天起，翠花和建軍都彆想再進這個家門！我要去法院告你們，把建軍的撫養權要回來！”
翠花臉色瞬間慘白：“爹！您不能這樣！建軍是我和國慶的孩子！”
王明發譏諷道，“建軍是我外孫，我憑啥不能要？”
這句話像刀子一樣紮進翠花心裡，她的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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