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花壓低聲音,帶著點神秘和興奮說道:
“對了,國慶,你知道嗎?剛剛我聽幾個來辦事的人閒聊,說這個李書記啊,工作能力突出,群眾口碑好,以後有可能會往省城裡調呢!這可是大好事!你呀,好好乾,跟李書記保持好關係。
說不定咱們工業園以後的發展,真得靠他在上麵給咱們說說話,鋪鋪路呢!這可是個難得的機遇!”
“李書記要往上調?”李國慶微微一怔。
他腦子裡立刻回想起剛剛翠花轉述的李書記那句“不可能……不可能……”,以及自己瞬間的領悟。
如果李書記真的要調走,那麼他剛才的歎息和那句“不可能”,是否也包含著對即將離開、無法再像現在這樣近距離關注和扶持李國慶的無奈?
這份沉甸甸的“父輩”般的關懷和擔憂,讓李國慶心頭湧起一股暖流,同時也感到了更大的責任。
他必須更快地成長起來,真正獨當一麵,才能不負這份厚望。
與此同時,另一端,王明發和孫長浩的日子卻並不好過。
自從上次陷害李國慶失敗,兩人雖然僥幸沒有被抓起來,但處境已然天差地彆。
王明發對李國慶的態度明顯發生了轉變。
由之前的處處針鋒相對、水火不容,變得客氣了幾分,見麵時甚至會主動點頭打招呼。
這其中的原因很複雜,一方麵是因為李國慶最終選擇了“放他們一馬”,沒有窮追猛打,讓他心存一絲僥幸和忌憚;
另一方麵,也許更得益於的翠花親娘在枕邊不斷為李國慶說好話、分析利害關係的結果。
王明發雖然固執,但並非完全不明事理,他的心態也在悄然變化。
而孫長浩的處境則更為艱難。
雖然沒被關進去,但他內心裡對李國慶的那根刺,卻一直無法釋懷,反而在困境中越紮越深。
陷害李國慶不成,兒子送進去,磚廠的事情被徹底耽誤。
最關鍵的是,市場經濟的浪潮洶湧而至,建築材料的格局正在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傳統的紅磚窯廠,因為高汙染、高能耗、工藝落後,在環保政策日益收緊和新型建材的衝擊下,很多小磚廠已經難以為繼,紛紛倒閉。
孫長浩的磚廠雖然靠著一些老關係和勉強維持的生產線還沒達到立刻倒閉的地步,但也已是在關停的邊緣苦苦掙紮,積壓的磚塊堆成了山,工人工資都難以按時發放。
更讓他日夜煎熬的是,孫慶不在身邊。
孫長浩年紀漸長,身體也大不如前,他害怕自己萬一有個三長兩短,這份家業和身後事,連個托付的人都沒有。
這種恐懼和孤獨感,像毒蛇一樣噬咬著他的心。
眼下,他唯一能想到的、似乎還有點能力和門路幫忙的人,就是王明發了。
他厚著臉皮,找到王明發,希望能借助王明發的人脈和關係,幫他把這個燙手的磚廠轉讓出去,哪怕價格低點也行,他隻想儘快脫身,拿著點錢,等兒子出來。
王明發看著滿麵愁容、低聲下氣來求自己的孫長浩,內心也是五味雜陳。
畢竟多年的交情,也曾一起“共患難”,看到對方落到這般田地,他終究還是生出了一絲不忍心。
於是,王明發硬著頭皮,叫妻子把翠花找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