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國慶駕駛著傷痕累累的汽車奔逃,孫慶駕駛吉普車在後緊追不舍。
急轉彎時,李國慶猛踩刹車甩尾避險,孫慶的吉普卻失控衝出路麵。
212吉普車雖然也進行了急刹和轉向,但巨大的慣性讓它根本無法像李國慶那樣完成規避。
車身猛地一歪,徹底失去了控製!
孫慶驚恐的尖叫聲被淹沒在輪胎打滑的尖嘯和金屬扭曲的呻吟中。
吉普車像一匹脫韁的烈馬,瘋狂地扭動著,斜著衝出了狹窄的土路,一頭紮進了路旁收割後空曠的農田裡!
鬆軟的農田泥土瞬間吞噬了高速的車輪。
吉普車在巨大的慣性下,車頭猛地向下紮去,緊接著整個車身劇烈地顛簸、跳躍、打轉!
車輪卷起大片的黑泥和枯黃的稻茬,如同一個醉漢在田地裡瘋狂地翻滾掙紮。
最後,“咚”的一聲悶響,伴隨著車體金屬痛苦的呻吟,吉普車右側的兩個輪子深深陷進了一道灌溉用的泥溝裡,車頭斜斜地撞在泥溝邊緣隆起的硬土坎上,終於停了下來。
引擎蓋扭曲地彈開,一股白色的水蒸氣混合著黑煙,從縫隙裡“嗤嗤”地冒了出來。
駕駛室裡,孫慶被巨大的衝擊力狠狠地甩向前方,額頭“砰”地一聲撞在方向盤上,眼前金星亂冒。
他頭暈目眩,臉上沾滿了自己額角撞破流下的鮮血和濺入車內的泥漿,混合著之前的灰塵,狼狽不堪。
他掙紮著想推開車門,但車門在剛才的刮蹭中已經變形,卡住了。
“李國慶!我糙你祖宗!!”孫慶的怒吼帶著血腥味和極致的怨毒,從冒著蒸汽的吉普車裡傳出。
李國慶的卡車在完成那驚心動魄的甩尾後,車身劇烈地晃動了幾下,終於勉強停穩在土路中央,車頭斜斜地指向縣城的方向。
駕駛室內一片狼藉,碎裂的玻璃渣散落在座位和腳墊上。
李國慶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肺部火辣辣地疼,汗水混合著灰塵順著額頭流下,蟄得眼睛生疼。
剛才那一下,幾乎耗儘了他所有的體力和精神。
他透過布滿裂紋的擋風玻璃,死死盯著泥溝裡冒著蒸汽、如同死魚般的吉普車,心臟還在胸腔裡狂跳不止。
李國慶知道,這喘息的時間極其短暫。
孫慶很快就會爬出來,而自己這輛傷痕累累、幾乎散架的老夥計,再也經不起任何一次加速奔逃了。
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開始沿著他的脊椎向上蔓延。
他下意識地去摸藏在座位下的扳手,冰冷的金屬觸感帶來一絲虛假的安全感,但手心裡全是滑膩的冷汗。
就在這時!一陣低沉、渾厚、卻帶著不容置疑力量的引擎轟鳴聲,如同滾雷般由遠及近,猛地撕裂了這片詭異的寂靜!
這聲音不是來自縣城方向,也不是來自磚廠方向,而是來自李國慶甩尾避險的那個岔路口深處,那條通往楊樹林的廢棄機耕路!
李國慶猛地扭頭,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向岔路口。
貨車駕駛室的門“哐當”一聲被推開。
一個身影矯健地跳了下來。
那是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漢子,身材高大魁梧,骨架粗壯,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藍色工裝,袖口高高挽起,露出結實有力、青筋虯結的小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