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沙石子!
年會曆來都是遠望醫藥集團的年度大戲,戴金辰時代即是如此。集團的年會規模之大、場麵之壯觀、形式之多樣一直沒有讓員工們失望過,全集團包括分散在全國各地的銷售人員在內差不多有六千多人,年會期間,全國銷售一線的員工們紛紛從四麵八方集中到冠城,不要說為當地酒店業帶來了不小的商機,單說馬路上拉員工們的豪華大巴車隊就足可以形成一道蔚為壯觀的風景線,隻不過,每次年會都選擇在冠城舉辦,員工們都有一種審美疲勞的感覺,於是便有了希望更換年會場地的呼聲。但在異地舉辦年會豈是一件容易的事,六千多人的隊伍,既要安排好他們的交通食宿,又要保證年會的順暢和人員的安全,這需要耗費大量的人力物力,陸剛會同意嗎?但最終,這個提議被陸剛認可,而且選擇了一個讓人意想不到的城市—澳門。
之所以選擇澳門,還得從營銷公司三季度總結會議說起。在陸剛的強力整頓下,銷售一線的風氣煥然一新,三季度末銷售業績已經出現了喜人的觸底回升的跡象,正是在這次會議上王楚湘提出更換年會舉辦地的建議,這一點得到了絕大多數大區經理的讚同。陸剛當即就跟大區經理們定下賭約如果第四季度的銷售較去年同期增長達到50以上,我們就把年會的場地定在其它的城市,甚至是境外都可以。到四季度末,從初步統計的數據看,全公司的銷售增長已經遠遠超過了當時定下的目標,陸剛也就果斷拍板把年會的地點定在了澳門。
冠城辦事處的六個人沒有一個去過澳門,當她們得知今年可以去澳門開年會時,多數人對此相當期待,當然,千沙除外,澳門是她的傷心地,一提到這個地方她就會想起給她帶來無限心靈創傷的王石磊,雖然這個名字已經很久沒有在她的意識裡出現過了,但一提起澳門,王石磊的形象便自然而然地浮現在自己眼前了。
年會的時間定在二月九號,也就是大年十五元宵節過去後的第三天,正好是千沙加入遠望醫藥公司的第355天,按農曆算的話,正好是一年的時間。
除了千沙對即將到來的年會有一種說不明道不清的傷感外,範英明也對年會懷有莫名的恐懼。恐懼之一是他無法拿出像樣的節目參與年會的慶典,這是王楚湘交給他的死命令。按照慣例,每個大區都要出一個節目參與慶典表演,王楚湘大區沒有熱衷於文藝表演的人才,每次年會慶典都是她比較頭痛的事情,後來,她想了一個辦法,全大區共六個辦事處,每個辦事處輪流出節目,今年正好輪到了冠城辦事處,可惜的是,這正好也是範英明的痛點,不僅自己沒有文藝天賦,整個辦事處跟文藝沾邊的人似乎也不存在。範英明的恐懼之二還是他的業績,雖然有千沙的優異表現,但他區域的全年業績排名還是排在了倒數第十位,雖然僥幸躲過了被淘汰的命運,但難免也會被領導質詢。業績排名靠後的地區經理都要被質詢,這也是陸剛製定的針對地區經理的管理手段之一,美其名曰“幫扶”,實際情況是各級領導對落後地區經理的圍剿與挑刺,當然陸剛也會參與其中,在他那犀利的目光和尖銳的言辭下,任何的謊言都無處遁形;所有的辯解都不攻自破,在那樣的場合中,你除了如坐針氈和倍受煎熬外,幾乎無計可施,這正是範英明恐懼的地方。
這兩件事情搞得他焦頭亂額,連春節都沒過安穩,結果年會慶典的節目還是交了白卷,他現在唯一可做的是把述職報告的幻燈片儘可能做得光鮮漂亮一些,以免被質詢時表現得過於狼狽不堪。
千沙於二月八號晚上六點多到達了澳門新葡京大酒店,當她踏進富麗堂皇的酒店大堂時,心神有一些恍惚,她做夢也沒有想到有朝一日她也會來到這裡,這個以前雖然從未曾踏足過卻差點毀掉她的地方,王石磊就是在這家酒店輸掉了她們的全部積蓄,也輸掉了她的全部情感,從那時起她就對“新葡京”三個字印象深刻,今天終於身臨其境,一睹它神秘的麵容,隻可惜,物依舊,人已非,她曾經的愛人,在她的世界裡早已是杳無音訊,在她的情感中也查無此人,而自己居然如鬼使神差般,獨自踏著他的後塵來到了這裡,難道這冥冥之中隱含著某種天意?
千沙穩了穩心神,她看到大堂顯眼處擺放的遠望醫藥年會的指引牌,循著指引牌的方向,她找到了年會的報名地點,在那裡她意外碰到了千惠。
千惠熱情地跟她打招呼,告訴她“我正想跟你打電話問你什麼時候到!知道嗎?咱們倆分在一個房間了!”
“是麼?”千沙也表現出幾分興奮的神情,跟熟人住在一起,也免除了跟陌生人同居一室的尷尬。
在電梯了,千惠問千沙“你以前來過澳門嗎?”
“沒有。”
“這次來,你有沒有準備賭兩把?”
“不會!”千沙陰沉著臉說,說起一個“賭”字,她心中就是一股刺痛。
“來澳門不賭兩把算是白來了。”千惠沒有注意到她的表情,兀自自顧自地說。
說話間她們便來到了房間。
房間布置得溫馨典雅,雪白的床單上分彆放著一朵鮮豔欲滴的玫瑰,這是年會的會務組特意為員工們準備的,讓每一個人都有一種賓至如歸的感覺。
千惠把行李隨手一扔,撿起一張床上的紅玫瑰,放在鼻子底下聞了聞,然後,把腳上的靴子用力一蹬,仰頭躺在雪白的床單上,開心地叫了一聲“舒服啊!”
千沙表現得沒有那麼激動,她把行李箱擺放在一個偏僻的角落,然後打開行李箱,把裡麵的洗漱用品拿出來,在洗漱間裡一一擺好,當她再一次回到房間裡時,她猛然間聞到一股臭味,她很納悶,這麼乾淨整潔的房間了怎麼會有一股臭味呢?當她把目光停留在千惠床底下那兩隻被摔得莫名驚詫的靴子時,她明白了一切。
她默默地走到窗邊,把窗戶打開一道小縫,然後返回行李箱,拿出一本書來,準備躺在床上看書。
這時千惠正躺在床上翻看著會議議程,突然間她問道“千沙,聽說你今年得了總裁新人獎,是真的嗎?”
“你聽誰說的?”
“噢,大家都這麼說。”
“具體得什麼獎我還不太清楚,不過內勤告訴我要我準備一些資料,說是頒獎用的。”
“總裁獎不得了啊!獎金應該不少吧?”
“我不知道哦,還沒拿到手呢?”對於獎金,千沙當然是期待的,下半年的收入相較上半年已經有了大幅度的提高,她不僅還完了歐陽百川和楚喬的借款,還給家裡也寄了一大筆錢,她的手頭終於寬泛起來了,但誰會嫌錢少呢!更重要的是,自己能獲獎,無論是什麼獎,都是公司對她的認可,這可比單純的獎金更能振奮人心。
“總裁獎,曆來都少不了的,有一年總裁特彆獎,光獎金都50萬!”千惠羨慕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