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給她下跪?做夢吧!
這番請罪說辭,也很敷衍。
說罷,他站在孫太後的身後,朗聲道:“門外的叛軍聽著!”
“朕與聖母皇太後就在門後!”
“叛軍不退,朕與聖母皇太後便不退!”
“宮門若破,朕與聖母皇太後先死!”
“大明的君王,隻有站著死,沒有跪著生!”
孫太後臉色一變。
這不擺明了告訴叛軍,皇帝和太後都在門後,想造反就快點攻破城門吧?
可是皇帝……卻躲在她的身後?
要死她先死?
嘭!
攻城木樁狠狠撞在宮門上,灰塵、木屑簌簌而落,撞開一條縫隙。
孫太後嚇了個激靈。
下意識後退一步。
而皇帝,也跟著退後一步。
“皇帝,往前來。”孫太後氣壞了。
“皇太後,您是臣母,臣不敢逾越。”朱祁鈺說得冠冕堂皇,十分無恥。
他口號喊的亮,卻躲在孫太後的身後。
若真有倒黴的流矢,先射死的也是孫太後。
“你!你是皇帝,豈能如此?”孫太後竟不知道該如何評價這無恥的皇帝。
“請太後息怒,此乃禮也,子不能與母並駕齊驅。”
“狡辯!”孫太後氣炸了。
咻!
話音未落,一道流矢貼著她頭皮飛出去,把她發髻打亂,隻差一厘米,就戳穿她的額頭。
她踉蹌幾下,倒在地上,臉色慘白一片。
“他,他真要殺我?”孫太後驚恐萬分,眼淚不爭氣地流出來。
他一定聽到了那廢人的喊話。
明知道自己的母親,就站在宮門內。
卻下令射箭射殺!
他怎麼變成了這樣?一點親情都沒有了嗎?
朱祁鈺也嚇了一跳,那個沒良心的哥哥,連親母都不放過,會放過他這個異母弟?
他猛地看向禁衛指揮使:“你,守在這裡!”
“是!”
那指揮使戰戰兢兢,他叫陳明。
世襲燕山左衛指揮使,連刀劍都不會用,也壓根沒想過,有一天需要他拿起刀劍上戰場。
不止是他,宮中禁衛都是世襲的。
很多都是托關係進來享福的,吃喝瓢賭樣樣精通,正經事啥也不會。等於說花錢買的編製,萬萬沒想到有人敢造反攻打皇宮啊。
他受皇命,戰戰兢兢站在宮門口。
冷風一吹,胸甲居然被風吹了起來。
朱祁鈺被驚住了。
大明初期造甲五花八門,但禁衛用的是清一色製式甲。
《兵錄》中記載:製造甲時,一副約用熟鐵四十五斤,加鋼三四斤,開成葉一片,鑽千餘,每副表裡礬紙共重二十餘斤則可。最終製成的成品為24~25斤。明斤等於596g)
怎麼可能被風一吹,就飄起來呢?
這裡麵被抽走了多少水?
連在皇帝眼皮子底下的禁衛都爛成這副樣子,何況京營呢?邊軍呢?衛所呢?
貪腐之嚴重簡直不敢想象。
這還隻是軍中,朝廷呢?地方呢?
這就是所謂的大明盛世。
嗬嗬,可真敢吹啊!
朱祁鈺眸中戾氣滋生,但此刻不是發作的時候。
這些禁衛雖然戰戰兢兢,索性沒嚇尿褲子,勉強還能站著。
他趕緊扶起孫太後,繼續拿她當擋箭牌。
“皇太後安心,叛軍沒有火器。”
“朕已經調京營入京平叛。”
“叛軍成不了氣候的。”
孫太後表情詭異,她既希望朱祁鎮奪門成功,又害怕他打進來,亂軍之中,會發生什麼簡直不敢想象。
嘭!
話音方落,火炮爆炸的聲音傳來。
朱祁鈺臉色驚變:“叛軍哪來的火炮?”
他第一念頭是兵仗局、軍器局被朱祁鎮攻克了?
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可能。
那麼就是提督太監叛變了?
該死的!
肯定跟曹吉祥有關係!
百密一疏!
難怪老妖婆信心滿滿,原來是朱祁鎮掌握了兵仗局,有了火器,就算收了鎖鑰又如何?用火炮照樣轟開宮門!
再看禁衛,炮沒打在自己身上,卻都嚇尿了褲子。
一個個搖搖欲墜,渾身哆嗦,連刀劍都拿不住。
估計等不到朱祁鎮轟開宮門,馬上要就地倒戈了。
該如何破局呢?
朱祁鈺心急如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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